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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奶奶问黎嘉洲:“文信吃核桃了吗?”
“吃了,”黎嘉洲昨晚已经把核桃放进了宋文信的纸箱里,对宋奶奶道,“他说他就喜欢吃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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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外的城内,陈潜脑海里反复回响宋爸爸说的不同意解剖,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同意解剖,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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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信出事之后,黎嘉洲想回自己房间睡。
他怕自己做梦,怕自己惊醒,怕自己吵到陶思眠。
平时酷酷的陶思眠这时候偏偏成了黏人精,一定要抱着他睡。
好几次,黎嘉洲从噩梦中惊醒,都看到陶思眠在给他擦汗。
黎嘉洲抚着陶思眠细白的手臂,心疼:“你这样睡不好。”
“我睡眠本身就少,”陶思眠微微腾身,给黎嘉洲按太阳穴,“梦到什么了?”
“在日式和风民宿,”黎嘉洲眼神涣散地望着床尾一无所有的墙面,声音很轻,“我看到他指甲落了,脸色发黑,他说他喘不过气,喘不过气,就像在暗示我什么。”
“然后今天陈潜提议捐献遗体解剖。”
“捐献遗体解剖是正常操作,压力大喘不过气也是正常的,指甲脱落有偶然性,可三件事情连在一起,就不是偶然。”
“而且陈潜对宋叔叔他们的语气,就像他和宋文信从来不曾发生过矛盾,宋文信没告诉宋叔叔情有可原,但你我都知道,这矛盾有多大。”
陶思眠很小心地推测:“可能,我是说可能,有没有可能是?”
黎嘉洲心领神会。
3月30号,凌晨五点,宋文信遗体转到殡仪馆。
黎嘉洲向宋文信爸爸提出解剖,宋文信爸爸拒绝。
3月31号,警方结案,定论为缺乏心理疏导自杀,无过失方。
黎嘉洲暗示宋文信父母可能有其他死因,宋文信父母心如死灰。
4月1号,学校再次出具调查报告,赔偿金额从3万元加至三万六千元,体现“人道主义”。
宋文信父母拒绝签字,也拒绝解剖。
他们想让宋文信安心走完最后一程,而对黎嘉洲和调查组来说,局面都进入了僵持阶段。
这时,陶思眠一篇讣告在交大校内引起轩然大波。
调查组紧急撤版问责。
陶思眠被单独带到会议室交代过程。
会议桌上,放着一个封上写有陶思眠的牛皮纸袋。
“校刊交给你是出于信任和肯定,”老师道,“你为什么要发这些不实言论引起风波。”
“不实言论?”陶思眠像听到笑话般,“是宋文信没死,还是宋文信不是交大的学生?”
老师道:“宋文信是交大学生,也确实在交大校内自杀——”
“那为什么不能发?”陶思眠打断,反问,“这是交大博士,活生生的人没了,校刊铭言是记录交大,为什么这件事不能记录?”
“你只知道记录,那后果你能承担吗?”老师也怒了,拍桌斥道,“同学之前传谣引起恐慌谁负责?万一跟风有了自杀潮流谁负责?自杀影响到自主招生和高考志愿填报谁负责?”
老师说完,想到陶思眠是交大优秀学子,软了心肠,自以为仁慈道:“你写个三千字检讨说明自己的过失,这事儿就算完了,要么,你连交大学籍都别要了!”
这个选择题极其极端。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选。
寒窗苦读十二年考进来的交大和一份轻若鸿毛的讣告检讨。
尤其陶思眠这种乖学生。
陶思眠长相很淡,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也就是这样的淡,能让她刀枪不入风雨不侵。
“要么写检讨,要么连交大学籍都不要。”陶思眠细声重复一遍。
老师没好声没好气哼了个鼻音。
“那我肯定不要交大学籍啊。”陶思眠脸色都没变一下。
老师腾地站起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陶思眠软道:“知道的。”
老师以为陶思眠服了软,跟着软了语气:“你想想,一边是直博,一边是开除。”
“老师您可能不了解我,”陶思眠用了敬语,“我和宋文信不一样,宋文信从小就乖,努力上进,面临各种压力,要毕业要拿工资。”
“我是个富二代,无父无母那种,别说一个本科学籍,就算是研究生博士学籍,那我不开心,我就不要了,所以您完全没必要让我做这样的选择题。”
“威胁不到我也改变不了我。”
陶思眠的乖戾和不在乎是骨子里的,老师根本招架不住。
“对了,您刚刚说的话我全部录了音,我感觉对您不太友好,但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有用,可能是个□□。”陶思眠说。
老师醒过神:“陶思眠只要你还是一天交大学生,你的学籍在这,我就希望你端正态度,你要明白自己的位置和口出狂言的后果。”
陶思眠拿过文件袋,取出学籍看了一眼,迎着老师的目光直接把学籍撕成两半,然后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抬手,轻飘飘地把学籍扔进垃圾桶。
陶思眠背对着老师。
“不是问我要不要吗?”她轻笑,“我要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高中学历陶总。
谢谢,抱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