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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热回忆刚才那张脸,笔直地沿着街道往前走,走着走着倒跑了起来。
梅城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严寒得多,不对,应该只是今天尤其冷。在今天之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感受得到温度,即便刮风下雪也穿得不多,这一刻却清楚深刻地感受到那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寒意。
她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又感受到冷了,跑了一会儿,又重新体会到热。到公寓脱下外套,在镜子前站了片刻,身上温度下去,又觉得冷。
她回头看向墙上长久失修的空调,拿了手机将电话拨了出去。
隔了不到二十分钟,修理工便上门来了。师傅穿一套脏旧的工服,背一口袋修理工具,在祈热的带领下站到了空调底下。
祈热说明了问题后便出门去厨房倒水,又找出一盘小点心端到客厅桌上,随后进了房门。
不用修理师傅说明,她听见空调运作的嗡嗡声,便知道是修好了。
“这么快?”不过是她倒杯水的功夫,祈热很是惊讶,“我之前试了很久,也没看出来哪儿坏了。”
修理师傅还是刚才那副模样,工具似乎都没有拿出来,笑着跟祈热说:“老师您这空调没坏,就是有些年头了,”他扬了扬手,将自己一身有些脏的工装展示出来,“跟人一样,看着旧了脏了点,”他说着往自己胸口拍了拍,“里头没任何毛病。”
他说着准备要走,笑吟吟继续说道:“有毛病也正常,都用这么久了,不可能一直跟买来的时候一样,你拍一拍,敲一敲,就又能用了。实在不行也不用坚持,换台新的就好了,现在空调不贵的。”
祈热跟着一道往外走,顺手从挂在门口的包里掏出钱包,“没坏就成,劳您特意跑一趟,您看这得怎么收费?”
修理师傅忙摆手,“没修收什么钱呐?今年冬天可冷,我就当吃完饭跑个步。”
祈热坚持要给,对方却坚持不收,热水也没喝,只从盘子里拿两小袋糕点,说带回去给女儿吃。
祈热重复道着谢,关上门后只觉心里一暖,回到房间,暖气一吹全身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倚在桌旁,看着对面床上被单上的图案出神。上回换厚被子的时候她就犹豫过,最后还是作罢。眼下空调修好了,那三件套也该回到空调坏了之前的模样。
她这回没有犹豫,从柜子里翻出先前洗干净叠好的床单被套,往床上换好后,她又回到桌前,再看过去,总算是顺眼了。
等洗了澡准备睡下,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是今天第三次看到“111”,祈热觉得特别稀奇。
“又干嘛?”她忽略晚上班堇和祈凉的对话,故作轻松地问。
“卡我收了,等挣钱了还你。”祈凉语气少见地缓和。
祈热已经躺到床上,鼻尖还能闻到被套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人也跟着柔软了一些,“量力而行吧,等你有钱了再说。”
“……”祈凉没说话,却也没挂断。
祈热摸准他的心思,忍着笑说:“你要是想道谢也不是不行,回答我一个问题。”
祈凉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回:“陆时迦没交女朋友,我问过他了。”
“谁说要问你这个了?”祈热立即反驳,停了停问:“你现在跟班堇在一块儿?”
“那不然?我在她这儿。”祈凉语气十分平和。
“没吵架了?”
“说开了不就好了?这事儿确实是我想错了,错了就认,被她骂几句就和好呗,还要怎么样?”祈凉故作语气不耐,甚至有些嫌弃,“咱俩不一样,班堇也没你那么狠心,说分就分。”
祈热被他说得一愣,电话那头祈凉不见停,继续说:“我以前以为你什么都不怕,现在想想,你就是个胆小鬼。”
祈热立即否认,“我不是胆小鬼。”
乍听两人像是在幼稚地对骂,实则都十分严肃正经。
“你还不是?”祈凉被她气笑了,“随便你,挂了。”
这一通电话,祈热被气得够呛,她点开手机打算重新把电话打回去,告诉祈凉她现在不是了,可真点开通讯录,又没有拨出去。
光嘴上说没什么意义,干脆不说。
虽然有些气,这一夜她却睡得尤其安稳,第二日精神头比前一日还好。
再上两天课,元旦假期一放,祈热回了趟家。
进院门下意识往陆家看,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步履不停地往自家走。家里也没人,看来是都出门了。
外头冷,她却搬了凳子坐在屋檐下,也没有瞎耗时间,密切关注着群里的重要通知。
坐了有半个钟头,院门终于被谁推开了。
祈热手上动作停下,却没有抬起头,低着脑袋只看见一双运动鞋出现在院门口。
那双鞋没有半刻停顿,随着关门声落下,自然地朝着屋檐下而来,上了台阶后到了大门口。
祈热用余光瞥着,待门被推开时,她抬起头看过去,语调轻松地喊:“陆时迦。”
推门的人明显一愣,顿了顿,回过头来时面无表情。
祈热面上自然,她张了张嘴作出一副有很多话要说的模样,出声却是:“没什么。”说完就又低头看起手机来。
看了一眼,将余光和凳子一齐收了,起身推开自家大门,还没进去,隔壁的门“哐”一声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