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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静悄悄的,祈热瞅一眼陆家大门,收回视线后往自家走,还没走出一步,陆家便传来“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祈热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过去。
陆家屋里,柳佩君已经尽力压着声音,因为气愤没达成什么效果,“当初就不该让迦迦去日本,这三天两头地震的,我这么久哪天睡过一个好觉?你说说,是谁把孩子弄成这样的?”
“去日本这事儿他压根没跟我们商量过,说明他一点都不想告诉我们。年后他回来的时候,你说他变了多少?抽烟喝酒,头发颜色换了几个了都?到现在一学期都没有几个电话,在家更没见他怎么笑过。现在又说暑假不回来,问他还是什么都不说,我这话都说多少遍了,我真是欠你们陆家的,一个二个全要我来操心!”
柳佩君一开腔就停不下来,眼睛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迦迦那么乖的一个孩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你还觉得他和热热这事儿你做对了是么?陆正午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这一时了呢?”
柳佩君情绪激动,她先前虽然表过态,但不至于像这回这么激烈。这次因为日本地震,她整个人的三魂七魄瞬间丢了八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想起陆时迦这么久以来看似平静却又叛逆、反常的表现,越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对陆正午的“独.裁”行为进行阻拦。
如今一错再错,再也无法挽回。两个家庭虽然看起来依旧融洽、和谐,可他们都明白,两个孩子早已成了陌路。
她扶着椅背瘫坐下来,又觉屋里闷得慌,起身去开窗户,伸手一推,与院子里的人视线接上。
陆正午本是要安慰柳佩君,跟着站到窗边,也瞧见了已经往自家门走去的祈热。
陆正午心里千滋百味,见祈热身影平静而沉默,愈发难受。
祈热没有将听到的对话放在心上,她从家里收拾了几件东西带回公寓,第二日便跟队外出进修。
整两个月,她都在外,即便存了心不多想,夜里还是忍不住反复咀嚼那些话。
陆时迦的变化那么明显,不能说有多坏,但肯定不算好。
她出国的第二年,暑假也没有回国,全忙着做兼职挣钱。她不知道陆时迦在国外是不是也遇上了什么困难,但以陆家两位长辈的个性,加上现在什么都比她那会儿方便快捷得多,他们肯定会时不时给他生活费,她也知道,他一直都在存钱,所以钱应该不是问题。
她想不到,也不敢多想,只是给祈凉发去了一条消息,问他在干嘛。
祈凉回答得轻巧,“在时樾哥公司实习,准备开学创个业。”
“你下学期才大三,创什么业?你有钱么?”祈热对创业没什么具体概念,也不太懂计算机专业。
祈凉没有回答钱的问题,“大三创业的人多了去了,有人在外留学都忙着创业呢,我不能落后。”
创业,原来是忙着在创业了。
祈热总算稍稍放下心。
等进修回来,她又联系了一次祈凉,祈凉只回一个字:“忙。”
祈热本没打算再回,可想了想还是问:“差多少钱?”
这次的回复多了几个字:“我,有钱人。”
祈热想着他必定会找陆时樾取经,便没有多操心。
她歇了几天,梅外便开学了。带的学生已经大二,她不像去年那么忙,一回生二回熟,什么事都处理得得心应手。
她似是成为了井井有条、符合自己年纪的大人,相反的,从美国回来的徐云柯则变得潦草、饱含不确定感。
徐云柯回来那日,他们师徒三人又重聚在校门口的那家餐厅。
各聊近况后,徐云柯说,他喜欢这种不确定感。又说他教的学生里头有一个金融大佬明年要来中国发展,请他当私人翻译,所以他明年也会回国来。
“祈热,有机会你也多出去走走,说不准哪一天也不想当老师了。”徐云柯换了个发型,一身打扮也与以前不同,身上的颜色鲜活亮丽了许多。
“是得多出去,”花自酌也赞同徐云柯的说法,“每年咱们学校都有访学名额,今年政.策好了很多,公派名额多了,福利好,访学的学校选择多、层次也高。”
“美国有么?”徐云柯问花自酌,再看向祈热,“来美国呀。”
祈热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那个访学申请通知她也看了,且大略扫了一遍和梅外合作的各个国家的学校名单,如花自酌所说,选择很多,学校也都不差。
“我建议你再去一次法国,”花自酌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你先前去过,当时学到了不少,现在隔了十年,可以再去看看那边的变化和进步。”
祈热见两人都很正经,笑了出来,“也不是非要出国吧?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而且当辅导员,中途走了太不负责任了。”
“你责任感这么强干嘛?”徐云柯颇不赞同她,“根本没有必要,你还能给整个法语系大二学生的人生负责不成?你走了,换一个不就行了?对他们来说谁当辅导员都差不多,对你自己来说就不是可有可无了。”
“你现在应该也清楚,辅导员对你来说挑战不大,也没有增强你哪方面的技能,”花自酌似乎对她担任辅导员早有了说法,“及时止损,别钻进去就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