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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提心吊胆,工作效率极低,没几日就被花自酌喊去狂批了一顿。她站着,只听几句,又走了神。全程下来,只记得“评职称难”“完成科研指标”“发表论文”这几个听了就让人烦躁的词。
等到第二个周末,她恍惚想起先前说好去陆时樾工作室,也被她忘在了后脑勺。想着陆时樾也忘了,去翻聊天记录,才发现陆时樾联系过她,她说忙,改天再去。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这么回复过,可手机里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她不得不信。
这一证据也再一次让她反省,她这一周多过得有多浑浑噩噩。
她决心“洗心革面”,周六起了个大早,先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坐车去陆时樾的工作室。
黄色的小雏菊摆在办公桌上,花瓶是细口的,里面装一半清水。
祈热进门后只看了一眼,跟着陆时樾去了他们用餐区。陆时樾准备了面包和咖啡,祈热带的却是汤包和米粉。
周末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两个人头对头吃着米粉。
陆时樾看着吃得很慢,三两下就去了一半,看对面祈热细嚼慢咽,才跟着放慢了速度。
“下周一鹿小诗过来上班了。”他索性放下筷子等她。
祈热抬起头来,“你同意了?”
陆时樾摇头。
祈热笑了笑,又送一筷子进嘴里,“但是她说服你了。”
“嗯,”他抽出纸巾递给她,“她对薪资没有要求。”
祈热擦了擦嘴,知道这句话还有下文,“那她有什么要求?”
陆时樾看向门口办公桌上的花瓶,无奈笑了笑,“她不想在办公室看见小雏菊。”
祈热有些惊讶,跟着他的视线又看一眼,瓶子很眼熟,应该还是上回她跟陆时迦一起去花店买的。
想到这,又有些焦躁,她看回陆时樾,“你跟鹿小诗……”
陆时樾知道她要问什么,“我答应她来,是想让她彻底放弃。”
鹿小诗说,他要是不让她来,她以后天天跑办公楼下等他。陆时樾说不想耽误她,她说这是最后一回,不成的话不会再有下一次。
陆时樾答应她来,是不想她变成他,做第二条迷途不知返,在江面上伶仃飘零的独木舟。
小雏菊不养在办公室,他可以养在住处,不耽误。
但一个好女孩,他耽误不起。
祈热也说,“她是个好女孩。”
陆时樾没接话,帮她吃完剩下的半碗米粉,收拾后带她去阳台看整片商业区,俯瞰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往下,蚂蚁大小的车辆与行人来往于错综复杂的马路,像无数条溪流,即将汇往某处。
跟从前一样,每次想起祈热的时候,陆时樾就会来阳台上站一会儿,默默咀嚼爱而不得,感受自身渺小,在繁忙工作的逼迫下快速完成一场阳台式的自洽。有些可笑。
“祈热,等我不养小雏菊了,你送我一样礼物吧。”
祈热站在陆时樾的斜后方,看那张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的侧脸,有片刻的失语。
很快,她开起了玩笑,“十万块都给你了,还想跟我要礼物?”
陆时樾笑着回头,“一直留着,就当你暂时保存在我这,哪天要用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祈热摇着头说:“我开玩笑呢。”
多留也不知做什么,只待了两小时不到,陆时樾送祈热回去。
车子一路开到教师公寓楼下,又见祈热拿手机出来却什么都没干,陆时樾终于问了出来,“在等谁的电话?”
被发现的祈热立即锁了手机,脸暗暗烧了起来,“没有,今天作业截止,看看还有哪个学生没交。”
两个多小时点开十多次,陆时樾看在眼里,听她一说,笑了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心态一直很好,这么看着怪不习惯的。”
祈热跟着笑起来,“没有……”
陆时樾抬手看了看表,“迦迦上午回家,带了点东西过来,我让他送来这里吧。”
他们约了十一点在校门口见,这会儿已经过了时间,人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
“过来?”祈热问完才察觉自己音量过高,急忙压了压,说话的同时解了安全带,“还是你出去吧,校门口过来挺远的,我也得去改作业了,改天再一起吃饭,你开车慢点!”
她动作迅速,很快就只留给陆时樾一个背影。
像身后有人追似的,祈热一口气跑上了楼。进门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猛灌下几杯水,她点开手机,给李妲姣拨过去电话。
这个时间的火锅店不算热闹,祈热到时里面只有两桌坐了人。
李妲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给祈热上了一碗热汤。两人不着边际地聊着,李妲姣渐渐察觉出祈热的心不在焉,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于是直接问:“怎么了?”
祈热十指交握撑着下巴,“我……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李妲姣鲜少见她这么烦恼。
“就……就是……”祈热其实根本没想好要不要说,更没想好怎么说。
“这么难以启齿?”李妲姣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不会是——”
祈热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
“一夜……”不必说全,李妲姣只说出前两个字。
祈热嘴一张十分无语,人往身后的沙发背上窝,“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