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文章
-
无相关信息
陆正午手里准备了长大衣,要递出去,两个小孩已经抱在一起。
陆时樾将祈热圈紧, 手上用劲, 将她掂一掂, 得出结论:“没瘦。”
祈热脸埋在他衣裳里,磕到鼻头,有些酸涩。
晚上吃陆时迦的生日宴, 长辈们谈起两个准毕业生的未来,柳佩君向来都以不太乐观的态度看事, 朝着大儿子说:“即便你现在在藤鑫实习, 那也是在兰城,毕业回来,这次实习的含金量会大打折扣, 肯定会影响你签公司的。”
陆正午故意顺着妻子的话提议:“那不如就留在兰城,直接在藤鑫转正。”
留兰城,柳佩君更不答应,两人吵几句,之后又说及祈热。
“热热呀,叔叔是真想不到你会想当老师。”陆正午慨叹一句。
祈热拿了纸巾擦嘴,“也没其他志向了,当老师挺好的。”
她没解释到点,是因为不想解释。早在高考之前她就想清楚,即使分数能上梅大也没动摇。她也一直上心,在巴黎的两年,持续在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总结教学经验,听自己专业的课,也去其他学院甚至去其他学校蹭课。这次的毕业论文,就跟中法法语教学有关,比起理论,更偏实际,注重学术的花自酌倒很满意,说她选取的侧重点不错。
她现下的态度,跟做决定之前的想法可谓云泥之别,她多次说过,打死也不做老师,喻星淮也说过,想象不出她当老师的样子,现在她却只有这个奔头。
就像以前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说法语一样,现在提到自己的规划,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塞一颗冬枣进嘴里,“还说不准考不考得上呢。”
她看着有些泄气,与那日胸有成竹的模样判若两人,陆时迦看着她,后悔那天不该拿祈凉的话泼她冷水。
“这么没自信,不像你啊热热。”陆正午将几个果盘往孩子们面前推。
“不管有没有自信,都得想想最坏结果之后的打算,这不是你们教的么?最坏的结果就是没考上,考不上,我就去培训班教小孩子。”
散了席,屋外细碎的雪也停了,连日大雪,地上越积越厚,融化不及新增的速度,夜里也白茫茫一片。
屋檐下,祈热坐小板凳上,手放在小火炉上烤,院子里两个小孩在堆雪人,时不时跑回来烤一烤僵掉的手。
祈热脚底生凉,看雪人即将成型,说一句:“今年好像比以前都冷。”
凳子旁还是凳子,陆时樾坐着应一声,“兰城也比以前冷。”
祈热将他手拉到火炉上,认真问他:“留在兰城确实比回来好吧?”
陆时樾挪着凳子换了个方向,“嗯,回来得重新从实习生做起。”
“决定了吗?”
他将她手掌搁到他手背上,不让她手直接贴着火炉,“决定了,回来,偶尔见你也方便。”
从街头相拥那一刻,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直白与坦诚。
“之前去兰大,你应该知道原因。”
祈热非要把手贴着火炉,抬头看他,“那只企鹅还在吗?”
他点头,是她送他的挂饰,他一直收在钱包里。
“你真的……很傻。”祈热轻轻打在他手背。
陆时樾笑。她说得也没错,之前她抱怨通讯软件不方便,随口列出六七条缺点,他记下来,在网上搜索,搜不出,便决定以后去这家公司,做着加入软件开发组的梦。
草率,傻,可甘心如芥,也从未后悔过。
夜渐深,雪又开始凝结,就这般化了结,结了化,到除夕,道路与屋檐总算露出本来的颜色。
是夜除夕,远在德国柏林的中国第六代导演王安全凭借《图雅的婚事》问鼎柏林电影节最高奖,是距去年贾樟柯斩获威尼斯金狮奖后,中国电影的又一喜讯。
恰逢举家恭迎新年之际,算是锦上添花。
不久后,祈热以第一名的初试成绩去参加梅外研究生复试时,也恰逢法语专八考试,不知算不算锦上添花。至少,花自酌作为复试考官,对她临时换考号的行为颇为不满,故意提了刁钻的问题考她,祈热匆匆结束专八考试姗姗来迟,喘着粗气,一句连贯的法语中间断了几次,终是惹得花自酌给她面试打了最低分。
第二天复试结果出来,祈热排总分第五,挤入“已录取”的末班车。
李妲姣请她吃火锅,名义为庆祝,气氛却没煮起来。祈热问到底,她只透露一句,说先前借她信息注册的那个校内网,歇菜了。
再往后便是毕业论文答辩,祈热发现,大概是她上辈子欠花自酌,其他老师夸她巧舌如簧,花自酌皱眉不说话,始终不满意,笔尖一落,又是最低分。
听广播里放《中国话》,她只深深觉得,不提中国话,法国话在花自酌那儿,是真的难说。
自待法国两年后,她已经养成报喜不报忧的习惯,这些苦闷她不会讲给别人听,唯有几日后去一处两年未去的老地方,她撒芝麻似的将满腹的抱怨倒在一束新鲜的马蹄莲上,倒不是多怨愤,只不过还如从前,什么话都想讲与他听。
走前她讲:“我要毕业啦!”
毕业照是在她二十一岁生日之后拍的,拍完那日,她抽空去买了两份礼物,给家里两个小孩当儿童节礼物。
陆时迦这段时间住她家,柳佩君跟陆正午去兰城参加陆时樾的毕业典礼,顺带旅游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