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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妲姣不笑了,捏着她手指,“要是有看一眼的时间呢?”
祈热跟着收了笑,直截了当:“我没想法。”
“热热,”李妲姣又看一眼黑色的桑塔纳,“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了,别忘了,咱们大祖国,不,咱们梅城,也有大把优秀又痴情的男孩子,你可别崇洋媚外啊。”
祈热被她最后一句弄笑,还要去推她,李妲姣将她肩膀一扳,推着她上车,“不用送我回去啦,走回去就几步路。”将人推至车门边,李妲姣转身便走。
祈热连喊几句也没喊回来,作罢,开了车门钻进去。
车子上路,陆时樾开了音乐,熟悉的Green Day立刻将祈热拉进刚入学时的恐慌状态,她想想也觉窒息,抬手一按,歌曲切到了下一首。
她有不少话想说出来,说今晚全程话不多的梁碧梧,说鹿小诗嘴里提起的拼命学习跟参加实践活动的陆时樾,还有被工作压弯了腰的李妲姣,以及,空有一肚子话却不知如何开口的她自己。
她靠着椅背闭上眼,困意瞬间来袭。
今晚大概能顺利倒时差,她睡过去前想。
过几日是除夕,今年两家的年夜饭尤其丰盛,碟子上还架着碟子,像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千手观音,手重重叠叠,看不过来。
年后陆家按照惯例去拜年,祈家仍然不必出门,祈热在家窝了几日,被花自酌一个电话召唤了出去。她带几件礼物上门,临走前,花自酌极不自然地给她塞了一份红包。
她今年收到的红包尤其多,光是陆正午就给她封了三次,除夕、大年初一、她回法国那天,柳佩君也单独给她一封,让她在外一定注意饮食健康,祈热听她再三叮嘱,想起前两天电视里看到的家庭轻喜剧,里面的妈妈刘梅也这样絮絮叨叨。
一番告别结束,祈热钻进车,司机是陆时樾,后排还跟两个嘴上说“待在家里无聊”的小学生。
不知是不是那日她切过一回车载音乐,这次陆时樾没再打开,祈热倒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有几分无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伸手开了音乐。屏幕上显示歌名:王心凌——Honey。
司机位上陆时樾间或看她一眼,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两人下一次见面竟是整整一年后,那时候日历已换新,就连2005年最后一晚的年夜饭,也少了一个她。
听着甜美女声的祈热,也万万没想到,此次一别,再见已是另外一番心境。
飞机在飞行十几个小时后抵达巴黎,祈热到住处第一件事便是往床上倒,本想着就这么舒舒服服睡到第二天算了,可一个小时不到,她又突然爬了起来,开始整理东西。
上回考试结束,她状态很糟糕,预计几门都要挂,等成绩一出来,倒名列前茅,可也没让她安下心,她总担心随时就会有一道难题横在面前。
开始翻书前,她开了行李箱收拾东西,将衣服挂进衣柜,吃的放进冰箱,行李箱越来越空,到最后,最底下多出两个祈热没见过的信封。
上面那封署了名,是祈畔的字,附一行:爸爸的私房钱,全给女儿花。祈热哭笑不得,她爸的私房钱也就是他所有的收入了,她一捏,厚厚一叠。这人可真成,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
另一封,什么也没写,打开来,里面是10张100面额的欧元。
想也不用想是谁偷偷放进行李箱的,祈热气急,刚要把电话拨出去,那边倒先打了过来。
祈热接通,那边先问:“到了么?”
“到了。”祈热忍着气回。
那边没察觉,“发你消息没回,刚刚睡了?”
祈热忍不住了,“你烦不烦啊?”
她一生气,陆时樾便知道她是看见了,开口解释:“没用家里的钱,上个学期赚了点外快。”
祈热不清楚国内的工资水平,但想也知道不会有这么多,她接下他的话:“都是你的钱,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都是拿来用。”他少有地嘴贫。
祈热服了,“一个PSP,你记这么久?”
“不是,”他否定得不急不躁,“巴黎好看的东西多,喜欢的话就买下来。”
祈热若要问:你怎么知道巴黎好看的东西多?他便能答,他现在看法国新闻比国内新闻还多,算是个“法国通”。
但事实是,她若真问,他也不会说出来。
祈热就着他的话想了一圈,“我上次回去,穿得很土?”
“没有,钱备着可以不用,要用的地方别节省。”
祈热知道他的关心,又不适应这么正经的气氛,便故意不讲道理,“你就是嫌我土了。”
陆时樾顿了顿,“祈热,别让我说你不爱听的。”
祈热当即不再开口。
什么是她不爱听的?他没说过,但大抵是——
“不土,怎么都好看。”
春假前,祈热告诉家里,她打算去比利时玩,祈畔叮嘱她结伴同行,她应着,说跟班上同学一起。她看上去十分开心,想来同行的必定是聊得来的朋友。
她也把计划告诉给陆时樾,陆时樾私心希望她别去,担心她即便有伴也不安全,但他从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所以只一遍又一遍提醒,注意安全。
也是从这一次开始,陆时樾很难再跟祈热聊上几句话或者通上几分钟电话。与上一年被繁重的学业压着不同,这一回,电话里的祈热彻底地提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