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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振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夏夏。”吴婷贝打开后车门,“你先回去吧,我爸开车过来接我。”
“晚安。”陈乌夏上了车。
吴婷贝交代说:“雷振,一定要把夏夏送到家门口啊。”
雷振点了点头:“知道了。”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男的满面通红,看上去比女的还醉。
有外人在场,雷振没有多讲什么。一路上,他的手在膝盖上一会握拳,一会放松。
陈乌夏很平静,开了车窗。晚风吹过来,鼻子像是被烟缠上了一样。
司机一个急刹。
她觉得有什么涌上了喉咙,她急急地咽了下去。她捂了捂肚子。坚持了一分钟,实在撑不住了,她和司机说:“下车。”
雷振问:“陈乌夏,你家到了吗?”
她摇摇头,“快到了。”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雷振:“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司机,我要下车。”陈乌夏说:“雷振,你先回去吧。我让我哥出来接我。”
司机看出来了,陈乌夏可能要吐,他连忙停了车。
车门一开,微风吹进来,散去了雷振的胆子。他没有再坚持,说:“好,回到家给我一个消息。”
陈乌夏潜意识里想吐,也给大脑做了一个这样的命令。她蹲在草丛边,“哇”地一下吐出了秽物。
十一点半了,沿街商铺关了门,外面的马路听得到来往的车流。这条老城街道很安静,偶尔才有一辆车驶过。
陈乌夏给陈立洲发了微信。
然后,她听见了脚步声,就在她的背后。
对方伸出了手。手上有一包纸巾。
陈乌夏认得这一双手,这是天生握笔的手。今晚手里却夹起了香烟。
李深问:“喝酒了?”
她喝酒怎么了?他还抽烟呢。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站起来,转身看他。
李深一手插兜,月夜里神色不明。见她不接纸巾,他缩回了手,把纸巾放在树丛的枝干上,说:“早点回家。”
陈乌夏看着他越走越远了。猛然间,她拔腿就追,挡住了他的去路,使劲瞪他。
他看着怒容满面的她。这一刻,她脸上有了当年坐断秋千时的倔强。他开口问:“你想怎样?”
陈乌夏质问:“你刚才在抽烟吗?”
他反问:“你不是看见了?”
她追问:“为什么?”
他再问:“什么为什么?”
她也问:“为什么抽烟?”
他又问:“你为什么喝酒?”
“因为你抽烟。”陈乌夏吼了出来。
路灯下,他看着她面色涨红了。这时的她才像是醉酒的。他问:“我抽烟和你有关吗?”
陈乌夏:“有!”
这样的她,和以往懦弱的样子大不一样,他问:“什么关系?”
“是……”陈乌夏想了想,说:“我害了你。”说了这句话,她像是失了底气。
李深:“你已经道过歉了,那些事也过去了。”
“我以为,我曾经这么以为。但是……有些债是要背一辈子的。”陈乌夏抬头说话,满嘴都是残渣的味道。
酒气让李深差点变了脸,他想越过她。
她伸手拦住了,摆明不放他走。
李深:“你想怎样?”
陈乌夏:“我愿意为我的过错负责。”
李深问:“你负什么责?”
陈乌夏上前,仰头看他说:“李深,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他的呼吸顿了下,退了一步。
她前进一步,非得和他近距离说话。“你有才华,有天赋,我不信,你以后就没出息了。我……”说没两句,她又捂住了嘴,冲到树丛边。
“你醉了。”那包纸巾放在前一段路的树丛,李深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可贡献给她的了。
“你当年助我考上了大学,这次换我来帮你。”陈乌夏从小挎包拿出纸巾擦嘴,“我以后不喝酒,你也把烟戒了吧。”
李深劝她:“早点回家。”
“没关系,我先给你当一个榜样。”陈乌夏自说自话:“我明天就戒酒给你看。”
李深:“走吧,回家了。”
她没有动,忽然抬头看向前面的一棵大树。恍惚间想起,这不就是当年活动场嘛。她问:“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就在这棵树下。”
“我们的第一次还没发生,别给我扣帽子。”李深清清冷冷。
陈乌夏呜咽一下,埋怨说:“我就知道,你不认,你做过的事你不认。”她指着那棵树,“六年前就在这里,你也和现在一样。我……见到你就想哭。”
李深:“……”
她几年没哭过了。她长大了,不可以轻易落泪。今晚借着酒意,她却什么也不顾了。“呜哇……”李深离开,她有恨过他。但她不是记仇的人,恨过了以后,她惋惜他的前程。
李深:“……”
这时,路边一辆车停了下来。壮汉司机下来,看着两人。
女孩蹲在路边,哭个不停。
男孩冷冷地站在旁边。
壮汉司机问:“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李深:“朋友喝醉了。”
陈乌夏吼一句:“谁和你是朋友?”
壮汉司机看一眼李深,准备要拿手机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