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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个男生走过,穿一双人字拖。人字的一边差点要掉了。有几个同学笑笑。
这无形之中缓解了陈乌夏紧张的心情。
负责数学考场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监考老师。
陈乌夏坐下来,右耳响得很,她皱了眉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她拨到一边。监考老师对准考证的时候,她抬起了头。
监考老师看了她很久。
她松了眉头,把刘海放下来。
监考老师:“嗯。”
这时,前面有一个同学掉了一支笔。
监考老师过去了。
同学不敢捡,惊慌地看着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把笔还给了同学,说:“继续考试。”
这一套数学试卷里,有李深题库的好几道选择题,以及另外两道差不多的大题。
陈乌夏差点尖叫,李深真的押对了题。这些题,她全部背下了。她冷汗直冒,抓着笔看着那一道题。她记得李深写下的每一个步骤,但这一时她的手却在抖。
窗外,雨水把绿叶打得跪了下去。
陈乌夏记得,记得她和李深的拉钩,记得他说过的话。
他说:“陈乌夏,我们大学一定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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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治疗,陈乌夏的耳鸣有所减轻。不过,医生告诉她,她的低频听力较差了。
八月,陈乌夏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就在这天,警察公布了案件详情。李深的确是被栽赃嫁祸的。
一夜之间,舆论又反转了,众人惋惜李深的际遇。其中包括高中部的刘校长,以及班主任和其他老师。微信群更是炸了锅,同学们都在为李深叫屈。
于事无补了。
陈乌夏想起曾经和李深的情景,她为他难过,为他惋惜。但她又何其无辜被卷进这一案件。
这时,陈乌夏收到了肖奕媛的电话。
“乌夏,你又一次救了我。”肖奕媛的语气有些古怪,沮丧的同时又燃起了某些希望。
陈乌夏愣住:“怎么了?”
“我哥……被抓了。”肖奕媛说:“他是陷害李深的主谋。丁晴有把柄在他的手里,所以当了帮凶。”
案情通报说主犯肖某,陈乌夏当时没有联想到肖兴飞。她追问:“那个和李深眼睛很像的男人呢?”
肖奕媛:“他是一个摄影师,对案子毫不知情。我哥骗他说在演小剧场,名字都拟定了,叫《真假负心郎》。摄影师比较单纯,经常闭关,不知道舆论闹得这么大。他有和我哥敲定小剧场的谈话录音,已经证明了清白。我这才知道,原来案发当时,还有个女的约了李深,合演一出《真负心郎》。李深没上当,就只剩《假负心郎》这一场景了。”
“你哥为什么要害李深?”
“李深揍了我哥,我哥怀恨在心。”肖奕媛顿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没想到,我哥还参与了初中部的偷拍案。他那间摄影工作室也不是干净的地方。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哥竟然和欺负过我的人同流合污。恶有恶报,他终于踢到铁板了。”
初中部的校长被调查,涉案的太妹党抓了好几个,其中还涉及见不得光的生意。
有媒体私信那个小马甲,想要做一篇匿名采访。陈乌夏一个也没有回。同时,她在私信里收到了受害初中女生发来的感谢信。有些只有三两句话,有些长达一两千字。
陈乌夏把这事告诉陈立洲。
他笑着说:“乌夏,我的妹妹,她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孩子。”
可惜,李深不知道。
李家阳台空荡荡的,只剩下几盆被烈日晒焉了的枯花。
第39章
李家这次回来, 清理了干枯的花池, 重新放了几个小盆栽。
于骊喜欢紫苏炒螺。外边市场紫苏叶不是时时有卖, 于是自己种了一盆。
陈家正下方,也就是李家对面阳台, 正在晒花生的大妈盯着纸飞机轻飘飘地落下,停在紫苏盆的土里。
大妈听过杂货店主讲述陈李两家的旧事, 越听越迷糊。尤其这一次李深回来, 两个小年轻面对面不讲一句话。
可这一只纸飞机, 从这个角度分析,应该是从陈家飞下来的。
也许是,文字表达的东西比面谈更有韵味?难怪杂货店主说:“我们和年轻人有代沟了,小一辈的想法, 读不懂, 读不懂啊。”
大妈也读不懂,她把花生一颗颗拂开,走进去了。
李深捡起了纸飞机。
他有一只湛蓝的纸飞机, 装在玻璃瓶中,和围棋的那一个并列放一起。
李旭彬曾经问:“这是什么?”
李深回答说:“这是一个战败的记号。”败给了陈乌夏。和放弃围棋的时候相比, 跟她分开更深刻。所以, 他用了深色玻璃。蓝色在玻璃下成了浓墨一样的黑暗。
手里的这只,机翼的折痕非常漂亮, 对称结构才飞得远。他夹在指间把玩, 玩了一会儿, 抬头看向楼上。
陈乌夏觉得, 这是时隔三年以后,李深第一次把她看在了眼里。
他打开纸飞机。她的字迹非常工整,和她性格一样,横平竖直,折钩转得硬邦邦的。他又折了回去,说:“都过去了。”
陈乌夏听来,这句话有一种尘埃落定以后的超脱。她说:“那就好。”
空间的距离,像是回到了高三那年,她偷瞄他浇花的时候。可其中跨越的时间,又让两人相当陌生。“那就好。”她重复了这一句。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退到点头之交的邻居,就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