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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锐尧的语气不正经,勾着尾音透着不屑,“她不来,你怎么哄爷爷高兴呐?”
宋彦城双手环抱于胸前,闲适自在的模样,“她来不来都不妨碍爷爷想见我。”
宋锐尧转过脸,皮笑肉不笑,“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彦城点点头,唇角笑意薄薄,“你知道。然后呢?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这轻佻又无惧的姿态,是凶狠利器,当面锣,对面鼓的冲着对方而去。宋锐尧被激着了,目光一刹尖锐。
宋彦城越发淡然,双手插兜里,一步一步晃荡过来,“降我的职?让我滚出集团?以前您说一不二,或许还可以。但现在,爷爷没松这个口,你能拿我怎样?”
宋锐尧冷呵,“靠着一个女人,你真能让人刮目相看了。”
宋彦城不理他的讽刺,反而打蛇上棍,大方承认,“谢大哥夸奖。”
“你!”宋锐尧是真怒了,压低声音,一字比一字歹毒,“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什么身份,能进宋家大门已是你天大福气,你本该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地别惹事儿,给你一口饭吃,你知足吧你!”
宋彦城仍是笑,眼里阴鸷寒冷,杀机隐隐翻腾,“我就是地里泥,出生由不得我选。我自幼贫贱,从不妄想天边云月。其实我能理解你,本是独一无二的宋家大少爷,却因为我们那风流父亲的艳情史,让你多了一个弟弟我。你说得对,我本该如流浪狗,对你们的施舍感恩戴德。但你和你母亲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有谱。”
宋锐尧嘴角颤了颤,仍维持镇定高傲,“你别他妈在这阴阳怪气。”
“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宋彦城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冰凉如削骨,“我十二岁回宋家那一年,你和你母亲,对我母亲做过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车祸身亡,大哥,你把我当傻子,还是把自己当傻子?”
宋锐尧脸色瞬间垮到谷底,他大概也没想到,宋彦城敢以这么风轻云淡、毫不避讳的语气,说出这件事。他沉着脸,指着他的脸,“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咳咳。”楼梯处传来动静,宋兴东竟然拄着拐杖一个人下来了。他身上棉麻质地的长衫随风轻摆,目光炯烁,直直盯着宋锐尧,“你指着他做什么?你是要吃人还是要杀人?”
老爷子说得有板有眼,就像正常人。连宋彦城都一刹分心,难辨真假。
宋锐尧额间冒汗,但到底是搅弄过风雨的人,装模作样最是娴熟。他快步迎上去,扶着宋兴东一派孝顺殷勤劲儿。哄了几句,老爷子迷迷糊糊的,显然被糊弄了过去。
宋彦城站在原地没有动,在老爷子转身后,眼神定定于他后背,试图找出破绽。走了几步,老爷子忽地转过头,笑眯眯地对他招手,“彦城也来,爷爷想跟你说会儿话。”
宋彦城身形僵了僵,随即从善如流,“好。”
而被冷落在书房门外的宋锐尧,绷着脸色难看至极。
宋家七点开饭,明熙掐着点到的。她的红色法拉利敞篷停在门口,跟她人一样张扬明艳。进门后,与正从书房下来的宋彦城碰了个正着。
明熙摘下墨镜,难掩高兴,“你一个人来的?”
宋彦城看她一眼,嗯了声。
擦肩而过时,明熙倏地去拉他手臂,“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见我都是这种不耐烦的表情。”
宋彦城侧过身,“不然呢?你需要哪种表情。爱慕?高兴?还是像只舔狗那样,只求你看一眼?”
明熙红唇微张,“我!”
“你是你,我是我。”宋彦城冷声提醒,“怎么,是想跟二哥再续前缘?”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带刺?”
“是。”宋彦城干脆答。
明熙气得脸一阵一阵青,但碍于是家里,不太敢发作。她虽自视甚高,但心里明白得很,宋彦城这人徒有其表,实则内心高傲,她降服不了他,并且还怕他。于是只敢拿另外的人出气。
她冷嘲暗讽道:“你那女朋友不要以为拍了个电影就出人头地了,她一个戏子,一个替代品,可不可怜?”
宋彦城猛地伸手掐住她脖子,克制好力度,不轻不重刚够吓唬人。就这么把她逼退数步,摁在了墙壁上。明熙吓得脸色苍白,全然忘记尖叫。
宋彦城低声警告,一字一字道:“再说她,你试试。”
宅子里的阿姨都在厨房忙碌,老爷子和宋锐尧仍在二楼,这短暂的无人之境,让宋彦城耐心告罄。他知道这是冲动了,万一被人瞧见一定是桩麻烦事。但像是生理反应,他容不得任何人说黎枝一个字的不是。
明熙吓傻了,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眼里泪水蓄集,一动不动地盯着宋彦城。
爱恨贪痴,都齐全了。
宋彦城蓦地松开手,背脊一层薄薄的汗。
阿姨们从厨房出来,老爷子也在家庭护理的搀扶下下了楼。关红雨和宋锐尧一对母子光彩照人,这个豪门世家又恢复了热闹。
举杯共饮,相谈甚欢。
女眷之间聊美容,聊首饰,明熙艳丽照人,只从洗手间出来时,脖子上悄无声息地系了一条丝巾。宋彦城始终沉默以对,他像一个遗世的孤儿,厌倦了这一切。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出车祸后,甚至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就被接回宋家,也是站在这个别墅里。他一身褴褛,懵懂无助,被送家人趾高气扬地训话、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