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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所谓了。
当初日思夜想猜来猜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你,是不会让你胡思乱想的。
顾新橙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胡思乱想的东西汇总到一起,能写出一部缠绵悱恻啼笑皆非的小说来。
顾新橙扭了一下胳膊,想挣脱他。
傅棠舟说:“东西拿着。”
他指的是那堆奢侈品手提袋。
顾新橙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傅棠舟,我不需要那些包。”
傅棠舟淡道:“我更不需要。”
顾新橙兀自笑了一下,可那笑意却挺带了几分令人心疼的自嘲,“你送我的包,我背出去,人家会以为是假的。”
傅棠舟微微蹙眉,“楼下买的。”
银泰中心楼下便是北京知名的奢侈品商场,国际大牌专柜应有尽有。
傅棠舟是那里的常客,买来的东西自然是正品。
他对前女友没有苛刻到送假包的地步,这简直是自掉身价。
顾新橙一根一根地拨开他的手指,摇了摇头,说:“你不懂。”
像她这样家境普通的学生背不起这些包,难道她背着爱马仕包去挤地铁?还是骑共享单车?她自己都嫌丢人。
这种奢侈品是为锦衣玉食的人准备的,对她而言,真的太奢侈了。
这个社会真残酷。
傅棠舟这样的人,即使穿上九块九包邮的淘宝T恤衫,别人都会猜测这是哪家小众的设计师品牌——虽然他的衣柜里从来都是大牌云集,便宜货入不了他的眼。
而她,即使背着专柜正品爱马仕包,别人也只会嘲笑她虚荣,买个假包装点门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是傍身的物品罢了。
人家看的是你这个人真正的价值。
挺好,没有白跟过他,教她参破了许许多多进入社会后才能懂得的道理。
顾新橙就那么走了,只留下一张门禁卡。
好不容易把她叫回来,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在这儿多待一阵子。
门禁卡也还了,这下彻底是没法回来了——门被锁死还不够,他甚至还往锁眼里浇了一道水泥。
傅棠舟去浴室一瞧,她连那只幼稚的粉色牙杯也拿走了。
真是不想给他留一点儿念想。
下午的阳光金灿灿的一片,日轮闪耀着一圈光,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泛着粼粼的银光。
房间可真空啊。
傅棠舟坐到沙发上,摸出一根烟,眼神瞥过桌上的那盆仙人掌——她忘了拿,估摸着是不好带走。
也不知这仙人掌能活到哪天。
算了,改天换个花盆养起来吧,
真要死了也怪可怜的。
傅棠舟手在前桌的杂物盒里找打火机,忽地,一个纤小的玻璃瓶折射了一道亮光,一个白色的小固体躺在瓶子里。
傅棠舟眸光微动,将这个瓶子拾了起来。
里面是一颗牙。
准确的说,是一颗智齿。
这是顾新橙送给他的,如果让傅棠舟盘点这辈子收到的奇怪礼物,这颗智齿绝对排在第一名。
怎么会有人送这种礼物呢?
傅棠舟记得顾新橙拔完牙后,对他说:“医生说我的牙很好看,值得收藏纪念。”
他说:“有多好看?”
她将这个小玻璃瓶塞到他手里,说:“你看。”
这颗牙周身洁白,牙冠牙根俱全,漂亮得能当教科书的例图。
顾新橙长了一口整洁的好牙,唯独生了一颗不乖的智齿。
“医生说,这颗牙是藏在肉里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她解释说。
所以她切开肉,将这颗牙连根拔起,送给他,希望他能珍惜——据说牙齿是人全身上下最坚硬的部分,这是她的一小块骨头。
上帝看亚当寂寞,取了他的一根骨头,变成了夏娃。
而她,将自己的一小块骨头送给他。
傅棠舟记得顾新橙之前牙疼的时候,夜里捂着脸,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
她跟他抱怨:“牙疼得睡不着。”
傅棠舟问:“那怎么办?”
她委屈道:“我也不知道。”
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傅棠舟把她抱到怀里哄,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的疼痛。
她也真的就在他怀里睡着了——牙疼居然抱一抱就能好。
后来,拔完了牙,顾新橙还是捂着脸。
傅棠舟问:“还疼啊?”
顾新橙摇摇头,却故意避开不让他瞧。
傅棠舟非要瞧,把她惹恼了,她说:“脸肿了,丑。你不准看。”
原来是不肯让他瞧见她不漂亮的那一面。
她的半边脸肿得像个小馒头,傅棠舟却笑着说:“不丑,挺可爱。”
有些事,发生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
事后每每想起,都像是埋了一颗智齿,隐隐作痛。
傅棠舟将这个小玻璃瓶拿到靠近太阳的方向,反复地看。
人的智齿萌发于青涩与成熟的交替期,或许没什么东西比这更珍贵了。
可惜,再珍贵的东西,也只是她遗弃的一部分而已。
傅棠舟的后背靠上沙发,忽然想起,顾新橙的牙总是让他疼的。
那会儿她刚跟着他,他对她做什么,她都羞涩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