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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傅总的好意,”顾新橙说,“公司内部事务我还是不打搅您了。”
这段时间,顾新橙和傅棠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她坦然接受了二人目前的关系,有公事上的交集,却也抹不掉过去的情谊。
只要他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就可以装聋作哑。
公私之间本就不是泾渭分明的,就像季成然现在对她做的这些事,真的只是公事公办吗?
回公司以后,顾新橙着手做明年的财务预算,自建工厂的话题再次提上了议程。
季成然这次终于松口,通过了这项决议,由顾新橙来执行。
然而,执行过程却是困难重重。
向银行申请贷款需要很多手续,每一项手续都得季成然亲自来批。
她去河北考察工厂选址,几百块钱的差旅费迟迟报销不了。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地砸向顾新橙,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月底公司开会时,第一件被拿出来讨论的事就是自建工厂,顾新橙这里的进度不尽如人意,季成然稍有微词。
顾新橙不愿和他在下属面前发生争执,只能后退一步,承认自己的工作效率有待提高。
散会之后,顾新橙找到季成然。
她直截了当地说:“季总,致成创办快两年了,我为致成做过多少事,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这样,我只能辞职了。投资人那边我会去说明情况。”
季成然反而安慰她说:“你劳苦功高,大家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没那个意思,致成以后还得靠你。”
顾新橙为致成奉献了快两年的青春,真要走她也怪舍不得的。
她以为这件事之后,季成然能与她冰释前嫌。
事实上,并没有。
她的权力被一点点地架空,手里握着的股份形同虚设。
某个周五晚上,顾新橙回到家,正巧遇到同住的学姐出门。
学姐说:“朋友约我打麻将,你要一块儿去吗?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是麻将社的。”
顾新橙推辞道:“我就不去了,明天还得去上班。”
“你好忙啊,周六还要上班?”
“创业公司嘛。”
学姐把门关上,顾新橙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瘫坐下来。
她望着黑黢黢的屋子,忽然想到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季成然招她进麻将社。
她只是个新入学的小学妹,对一切新鲜事物感兴趣。她没有任何野心,只想着无事时和大家打打麻将。
当时,社里有一个同学因为一点儿小事和顾新橙发生了小矛盾。
顾新橙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季成然主动来找她,同她推心置腹地说了很多话。
她很感动,觉得季成然对她很照顾。
之后,那个同学就离开了麻将社。
现在想想,那个同学在社里表现很突出,各方面都很活跃,大有取代季成然的意思。
恐怕季成然利用她和那个同学之间的小矛盾,才造成了这个局面。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啊。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对权力有着谜一般的渴望。
顾新橙在心底做下了一个决定,她没有找一盆花数一数花瓣,问问上天的意思。
她绝望,却也没有哭。因为哭在职场上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十二月,致成召开董事会,升幂资本派了姜经理前来出席。
在一众董事面前,顾新橙正式提出辞职。
她的辞职信写得公事公办,不带私人感情,也没抱怨合伙人,只说自己接下来有其他打算。
姜经理愕然,他没想到董事会上有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他当场给傅棠舟发了消息,问这项决议是否要通过。
傅棠舟的消息来得很快:“随她去。”
倒是季成然,在会上真情实感地挽留顾新橙:“你对致成而言至关重要,现在离开你让公司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也有劝和的意思,事实上,这些日子他们多多少少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矛盾。
各自站在两人的立场来说,他们都没有错。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然而这两人又不是“一公一母”的关系,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迟早会出事儿。
早点爆发总比公司做大再爆发要好。
顾新橙面色冷然,一言不发。
一小时后,董事会表决通过,顾新橙正式卸任。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轻松无比。
董事会散场以后,众人想劝顾新橙两句,她却看得很开:“这段时间我真的很累,需要休息。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会再回来。”
顾新橙不着急收拾东西,她背着包恍恍惚惚地下了楼。
谁知,她在楼下看见了傅棠舟的保时捷。
他降下驾驶室的车窗,对她说:“上车。”
顾新橙说:“我自己……”
他眼神冷厉,再次重复道:“上车。”
顾新橙思忖片刻,终究还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辞职了。”
“我知道。”
这种时刻,饶是她想假装坚强,也掩不住一种失落感。
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在她还是一个实习生的时候,傅棠舟就跟她说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