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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吉问:“老板,我也住那儿吗?”
顾新橙用公事化的口吻说:“公司对差旅费有明文规定,酒店报销上限是三百。”
言下之意,关吉要是愿意多掏钱补上凯悦的房费,她不会拦着。
傅棠舟揶揄道:“这么勤俭持家?”
顾新橙叹息:“没办法,穷啊。”
傅棠舟眼底有一抹戏谑的神色,他说:“这是在跟我要钱?”
顾新橙:“……”
她脸色稍红,没有搭腔。
于修发动汽车,问:“傅总,先去酒店还是?”
傅棠舟说:“先把她送回家。”
他在人前很少有叫顾新橙名字的习惯,往往用“她”来代指。
于修会意,问:“顾总,您家住哪儿?”
顾新橙报了某条路的名字,并没有说小区地址。
于修在导航里输入几个字,甜美的女声开始导航。
液体香薰轻轻地摇晃着,车内有柠檬和香橙的味道。
周遭街道的景致不停地变换着,一栋栋白色楼宇飞速后退着。
傅棠舟看着这座城市的风光,眼神里有一抹难得的柔情。
顾新橙惴惴难安,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傅棠舟会亲自送她回家——回的是她父母所在的那个“家”。
略有微妙,却也说不上哪儿有什么不合适。
车窗外的天空被玻璃阻隔,蒙上一层极淡的茶褐色。
顾新橙看着前方路况,在心中默数还有几个红绿灯她就能到家。
终于,车子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她说:“就在这儿停吧。”
第59章
这是这座城市里最朴实无华的一条街道, 临近傍晚,夕阳将天空晕染成浅浅的橘红。
晚点铺开始生火忙碌,蒸屉在门口架得老高, 滚滚白雾向上翻腾着。
靠马路的那一侧不能下车,傅棠舟将他那一侧的车门打开, 先下了车。
他手扶着车门,示意顾新橙下来。
她放下抱枕, 在后座挪了两步, 靴子稳稳地踩上地面。
“路上小心。”傅棠舟说。
“嗯。”顾新橙点点头,脚步刚迈上马路牙子,她的手腕忽然被攥住。
一辆电动车呼啸着从路边飞过, 她尚没有反应过来, 傅棠舟已将她用力往后一拽, 护在身后。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里, 手腕上是温暖的力道, 鼻尖有一丝清淡的雪松冷香,舒柔和缓又令人心安。
那辆电动车溜得比兔子还快,这会儿已经没了踪影,生怕开奔驰的车主会找他麻烦似的。
“谢谢。”顾新橙抚了下惊魂甫定的胸口, 下意识地看向车身,那里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刮痕,她问道,“要不要报警?”
傅棠舟看都没有看一眼,便说:“不用。”
关吉降下车窗, 瞧见这道刮痕,心疼极了。
他说:“找保险公司吧,应该可以赔。”
傅棠舟似乎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他对顾新橙说:“记得看路。”
顾新橙“嗯”了一声。
她敛下眼睫,心想她不是不看路,而是那辆电动车开得毫无章法。
两人道别后,傅棠舟重新坐回车内。
于修说:“一会儿我找个4S店。”
傅棠舟没应声,默许了他的话。
交通事故的认定流程很繁琐,傅棠舟懒得浪费时间。
于修了解傅棠舟的行事风格,对他而言,时间比金钱更宝贵,不论是报警还是找保险公司,都是一种时间浪费。
于修没有着急开车,他的食指悄无声息地敲打着方向盘,观察车窗外那道纤瘦曼丽的身影。
他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果不其然,傅棠舟也在看那个方向——顾新橙离开的方向。
*
顾新橙拎着包在路边慢悠悠地走着,过膝靴的鞋跟“哒哒”地踩在路砖上。
她刻意让脚踩在路砖正中央,避开路砖与路砖之间的黑色缝隙。
这是她小时候无聊时会玩的游戏。
她在脑中回忆这一天的经历。
早晨从上海回来,参观无人车工厂,然后吃了午餐,又回母校转了转……傅棠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在这一刻被放大。
她轻轻揉了一下细白的手腕,那里还有一道红痕,是他刚刚攥出来的。
之前那次争吵后,两人冷静了一段时间。
她也在反思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替她挡酒的人不是傅棠舟,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她也会像这般反应过度吗?
答案是否定的,恰恰因为是傅棠舟,才戳到了她的反骨。
她想和他撇开关系,可是能撇得清吗?
他有私心,难道她就一点儿都没有吗?
正当她思虑万千时,有人叫她的小名:“橙橙。”
她回头一看,是顾承望。
“爸,你怎么在这儿?
“我下班回家。”
“你怎么不开车?”
“早晚走走路,锻炼锻炼身体。还能省点油钱。”
父女俩肩并肩向前走,路过一家晚点铺,顾承望停下脚步,说:“你妈让我捎几个花卷。”
老板扯下方便袋,问:“要什么口味的?”
“给我拿三个咸的三个甜的。”
“哎,好的。”
老板麻溜地装袋,顾新橙扫了餐车上的二维码,付了六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