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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祖道:“您就是贾自在贾老板吧?”
贾自在客气道:“有何指教?”
赵维明刚随手拿起来一个白瓷瓶子,贾自在已经报出了价:“那个十八万,明朝官窑的,虽然品相不太好,不过绝对物超所值。”
赵维明看了看瓶底的made in china,什么话也没说放下了。边上的店里,同款一模一样的卖三十……
贾自在毫不尴尬,随口道:“明朝是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和国际接轨很正常,那是外贸品,郑和你们知道吧——”
“贾老板。”张念祖打断他道,“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贾自在轻笑一声道:“我看你们也不是来买东西的。”其实贾自在没说瞎话,这俩人一进来他真看出来了,干这行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真想买东西的人眼睛里的光是尖的,那是在搜索,在寻找,其它的物件在他眼里是不存在的;这俩人的眼神则是散的,看似对什么都感兴趣,但肯定不会出手。所以贾自在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一个水瓶子报价十八万,不买他没损失,买了就相当于中大奖,有枣没枣打三竿子,虽说骗子太多傻子不够用了,万一让自己碰上呢?
贾自在道:“两位不买古董,是不是有其它生意照顾?”
赵维明道:“‘‘‘康师博’你那还有货吗?”
贾自在顺口道:“康师博早就卖不出去了,令麦郎要吗?”他看赵维明气质长相都像“行里人”,也没掩饰什么。
赵维明道:“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贾自在道:“博字太显眼,多一个点儿谁也不注意,咱这行不也得产业升级吗?”
张念祖无奈道:“贾老板,我们也不买假货。”
“那你们……”
赵维明道:“我们是九筒哥请来和你聊九嫂的事的。”
贾自在一听这个顿时炸毛道:“什么九筒?什么九嫂?好啊,他居然请了俩职业说客!”
张念祖道:“你为什么看不上他?”被人称为职业说客他也没脾气,他接下来要干的事儿确实是说客干的,九筒说了,贾自在只要老远见了他就会发飙,别说坐下来聊天了,九筒身边压根就没有看上去比较正常的朋友,他的那些小弟在追债讨账方面都是小能手,落下的职业病就是满脸横肉不会好好说话,让他们来谈判更得黄。
贾自在愤然道:“他九筒是个什么东西?开赌场追赌债的!早晚得横死街头。”他指着赵维明问,“你会把妹妹嫁给这样的人吗?”
“我嫁她?她把我嫁出去还差不多。”赵维明使劲摆手,“别扯那么远,我问你个发自内心的问题吧——你觉得你干的事业比九筒好在哪了?”
贾自在振振有词道:“我充其量就是个卖假货的,被逮进去最多坐个一两年就能出来,他九筒只要犯事就不会是小事,要么被人砍死,要么被警察打死,人总得有止损意识吧?”
赵维明把直熏眼睛的假烟掐了道:“说起这个我得跟你解释几句,你还真高看你这个妹夫了。”
贾自在道:“怎么说?”
赵维明道:“别整得他跟澳门赌王似的,没那么严重,九筒无非就是随机找地方组织人耍钱,这个地儿暴露了马上换,属于四处流窜,就说他找的那些荷官吧,你以为都是前凸后翘的漂亮妞呢?不是!都是糙老爷们,站得高才跌得狠呢,他也就是在二楼的阳台上徘徊,死不了人。”
张念祖无语道:“二楼阳台上你都能输五十多万?”
贾自在不耐烦道:“屁话少说,我肯定是不能同意!以前我还敬他是一方枭雄呢,合着就是个到处练摊儿的骗子,他连当小混混都能被人砍成那样,叫什么九筒啊,我看他叫四筒半最合适!”
张念祖想想九筒确实是被人砍得差不多就剩一半了,对贾自在的毒舌功夫又敬畏了三分。
“贾老板,”张念祖道,“对九筒这个人其它的我没法做评判,可是在感情上我觉得他对你妹是认真的,他和你妹妹处的时间不短了吧?”
贾自在哼了一声道:“那是我妹瞎了眼。”
张念祖道:“如果九筒是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他早把你妹妹甩了,虽然他干的事不入你的眼,但在感情上是专一的,他想和你妹妹领证的事你知道吗。”
贾自在道:“他休想!”
赵维明道:“我的自在哥哟,你就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你妹就算和九筒分了,谁还敢要她啊?”
贾自在悠然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贾自在的妹妹会没人要?”
赵维明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种话对你来说完全是放屁是吧?”
贾自在道:“知道放屁你还说?”
赵维明道:“那藏三不藏四呢?”
贾自在愕然道:“什么意思?”
张念祖道:“你妹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没跟你说过吗?”
贾自在愣怔道:“我说她最近怎么那么爱吃酸的呢——”接着他拍着大腿哭天抢地道,“狗日的九筒,老子这就找你拼命去!”贾自在说走就走,风一样掠出柜台,大步冲向门口,赵维明下意识地想拦,张念祖把他拽住了。
贾自在冲到门口脚步就自动放慢,眼睛乜斜着瞅后面,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怒发冲冠、那两个人苦苦劝解的画面,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前,只好和门把手战斗了半天,回头一看,只见赵维明又研究起了那个“明朝的官窑”,张念祖跟那玩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