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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延挽着袖子进了厨房,奶奶系着围腰,正将一盘青菜落入锅里,回头见孙子来了,眼角皱纹笑弯了——
“臭小子,出去陪客人,来这儿做什么?”
“是家里的亲戚?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爷爷没跟你介绍?”
“没有。”
薄延也给自己系上了围裙,过来帮忙。
“也是,当着人面总不好多说。”奶奶翻炒着青菜,低声说道:“杨晓媛是你爷爷资助的贫困女孩,从小学就开始了,她一直很争气,到现在考上了大学,你爷爷非常高兴,今天亲自去火车站接她来家里,让她住下来,等着开学呢。”
“原来如此。”
薄延打开水龙头,将两根胡萝卜清洗了,拿到案板上去切片。
没多久,爷爷也亲自进了厨房,对薄延说:“出去陪陪客人,晓媛今年考上了B大,跟你同一个学校,你和她说叨说叨大学的事。”
薄延回头笑说:“留着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说,我和她不熟,现在出去跟她大眼瞪小眼,尬。”
薄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儿就是这样的性格,淡漠寡冷,很难与人相熟,尤其是女孩。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晓媛有出息的,今年还是他们县城里的文科状元呢,你学校里多帮助照应她,知道吗?”
薄延开玩笑道:“那不成,我有女朋友了,照应别的女孩,我女朋友会吃醋。”
薄老爷子被他一呛,伸手按了按他的后脑勺,气呼呼道:“你个臭小子,净胡说八道,你就拿晓媛当妹妹一样!”
“小延心里有数,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让姑娘家一个人在屋里尴尬。”奶奶不耐烦地将老爷子推了出去。
薄老爷子出了厨房,奶奶细声问薄延:“女朋友多大了?”
“十九岁不到。”薄延将胡萝卜片放进碗里,眉目显得温柔极了:“是我的小学妹。”
“这么小啊。”
“是。”
“那她会照顾人么?”
薄延颀长白皙的指尖沾了湿漉漉的水,笑着说:“自小哥哥疼着,屁丫头一个,哪里会照顾人,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奶奶接过盘子,叹息了一声:“你父母走得早,我和你爷爷也老了,只希望将来能有个知冷知暖的人陪在你身边,那才好呢。”
薄延知道奶奶是关心自己,他轻轻按了按奶奶的肩膀,半哄着说:“您老人家就别瞎操心了,她合我的心意,也能懂我。”
这世上,能觅得知心人,何其不易。
只这一句,奶奶便不再说下去了。
吃饭的过程中,杨晓媛很是乖觉,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谨慎,甚至连肉都不太敢下筷,只顾着低头扒白米饭和蔬菜,全靠坐在她身边的奶奶给她夹了鸡腿肉,关照她多吃一些。
薄老爷子让薄延给她讲大学里的事,薄延随口说了几句,什么学习要靠自主,多泡图书馆,挑选阅读书籍的时候要有针对性等等…
这些话还是沈平川作为学生会干事,在新生开学演讲里提到的几个要点,让他活学活用地搬了过来。
不过杨晓媛听得相当认真,在他讲话的时候,她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什么箴言哲理。
这让薄延感觉挺不自在。
“你报的是什么专业?”他随口问。
“是汉语言文学。”
薄延一听,倒是来了几分精神:“这个专业好。”
杨晓媛脸颊微微泛红:“薄延哥知道这个专业吗。”
“我女朋友也念这个。”
杨晓媛诧异地抬头,见他眼睛都亮了。
想来…不是专业好,是女朋友好。
薄老爷子笑话他:“谈了个女朋友,跟揣了宝似的,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杨晓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顺着老人家的话,礼貌地微笑着。
饭后,杨晓媛帮着薄延收拾碗筷,薄延拒绝道:“你是客人,不必做这些。”
“男人做这些家务活不成样子,还是我来做吧。”
“哪里的规矩。”
薄延嘴角清浅地扬了起来:“我有个朋友,家务活一把好手,会做饭、会泡大枣茶,最近还帮他妹妹洗袜子,照你这么说,他就没个男人样子了?”
杨晓媛听见这话,抿了抿紫红的唇,低下了头。
奶奶知道杨晓媛心思敏感,自家这孙子又是惯会与人开玩笑,嘴皮子顺口便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她怕杨晓媛会多心,于是岔开了话题:“晓媛,你之前说想买什么书来着?”
“哦,是仓央嘉措的诗集。”
奶奶也不太懂这些,便说道:“正好,吃了饭没事,让薄延陪你去新华书店转转。”
薄延端着碗立在厨房门口,回头望了望奶奶,满眼的无奈和不情愿。
奶奶压根没接他的目光,将杨晓媛带到客厅看电视。
薄延慢吞吞地洗了碗,又把厨房收拾了一番,出来看见杨晓媛给爷爷奶奶削了苹果,宛如承欢膝下的小孙女似的。
见薄延出来,杨晓媛连忙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他:“薄延哥,你吃。”
“我不爱吃苹果。”薄延随口拒绝:“饭后最好不要吃水果。”
这些生活小常识都是他万能的大舅哥给他科普的,什么饭后不能喝酸奶吃水果,他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顺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