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热茶,他的狗头军师刚刚给他捧上来的。
身后还有十几个便衣保镖,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背后。
“许柏庭真的会来?”侯明朝有点不确定了,看了看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这家伙出了名的薄情寡义,当年为了跟许怀山父子竞争上位,不惜跟他们侯家合作。要知道,侯家一直以来都跟许家不大对付,而且名声也不好听,更有一些不正当的产业。
不过,许柏庭完全不在乎。
为了利益,他可以不择手段,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跟他见面时说的一句话:“你们侯家做什么,是正是邪与我无关,我只做我的买卖。但你要是搞些不干不净的连累我,那咱们就另外算账。”
许怀山父子还在时,他们合作挺愉快的,算是互利互惠。
谁知道,他一上位就翻脸不认人,把他们侯家赶尽杀绝,还联合方家那小子翻他们的旧账。侯明朝实在想不到,他平时已经够小心,还是不知不觉就被许柏庭拿住了不少把柄,这一翻出来,桩桩件件都能动摇他们的根基。
他父亲弃车保帅,自己进了监狱,把他送去了迪拜,他联合几个叔叔伯伯一番汲汲营营,这些年才东山再起。
这个仇,他永远也不会忘。
不过,心里也是嘀咕。
就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也有在乎的人?
这种人,难道不是心里只有他自己吗?
当年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侯明朝始终看不透这个人,但多少也了解一些。许柏庭这个人,薄情寡义,阴狠毒辣,一切向利益看齐,一生都在向上钻营。
他没有父亲,跟他母亲貌似也不和,内心封闭,哪怕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从来不曾信任。
“他一定会来的。”身后的花衬衫腆着脸谄笑道,“他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女人,还是他的老婆,宝贝得很呢。老大,放宽心。”
侯明朝冷笑:“我说了别叫我老大!”
“是是是,侯总!”心里却在腹诽,侯家这一大家子人,都是靠中东的油田投机倒把起家的,委实没什么文化,还要附庸风雅。
侯明朝始终心存犹豫:“要是他不来呢?”
“不会的,就算他真不在乎,那到底是他的老婆啊,是他联系容家的纽带。”
侯明朝一想也是。
而且,他没想这么早就跟许柏庭撕破脸,这次主要是拿到这几座矿山。许柏庭人脉广布,资产雄厚,这些年几乎垄断了南非和利比亚一带的矿业,要是进一步发展,他只能滚去意大利了。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便衣保镖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人来了”。
侯明朝朝厂房门口望去。
逆光里出现了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穿白风衣,脖颈处偎着绀蓝色围巾,步子稳健地踩在沾满了泥灰的地上——他果真是一个人。
月光从外面洒进,他安静地伫立在那儿,微微抿着唇,很冷漠的样子。
侯明朝撇茶叶的动作顿住,不由放下了茶盏。
“你真敢一个人来?”语气意外,探究地望着门口那人。
许柏庭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他面前:“我妻子呢?”
侯明朝笑道:“别急,先谈谈条件。”
厂房里漆黑一片,唯有门外泄进些许月色的清辉。许柏庭站在那儿,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寡言,侯明朝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要南非SL那12座矿山。”
“可以。”许柏庭淡淡道。
厂房内又重归寂静,门外的月亮都躲到了云层里。侯明朝皱了皱眉,没料到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心里思忖着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许柏庭也不急,修长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形如鬼魅。
半晌,侯明朝招了招手。
下一秒,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提着个娇小的女人从货箱后处理,甩手就把人扔到地上。
女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粉色的裙子都沾满了灰,头发一乱成了一团,看上去非常狼狈。她的手脚都被麻绳帮着,嘴上也贴上了胶带,只能徒劳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许柏庭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蹲身,抬手掰起了她的脸。
周琦惊恐地望着他,满脸祈求。
“怎么了?”侯明朝见他不说话,心里感觉不妙。
许柏庭站起来,转身就走:“这不是我妻子,我不认识她。”
什么?
侯明朝大惊,大手一捞就把地上的女人提起来,撕开了嘴上的胶布。
周琦的声音惊呼尖叫,惊惧无比:“许先生,许先生!我是周琦,容嘉的好朋友,救救我,救救我呀——”
许柏庭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
目光落到她眼泪漫布的脸上时,也没有任何动容,只是皱眉思索了一下,很快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