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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游泳、滑翔、沙排, 几个项目一比,所有人都知道Marsh带来了一名体育达人。
外表看着软萌无害,谁知海陆空全方位制霸。
而且特别能吃苦耐劳, 在别人都精疲力竭时,还能咬牙发动新一轮冲击。
也就Marsh有那个体力跟她组队。
体力还在其次, 关键是有默契。
妹子每发一个球都会打出战术手势, Marsh立刻心领神会,补位起跳扣杀一气呵成。
她还没转身, 他已经举手等在身后,准备和她击掌相庆。
如此心有灵犀,说是临时请来的外援, 凡是长了眼睛的都不能信。
到了晚上, 沈瞳再试图解释她真的不是什么“家属”, 肖直接翻出一个美式大白眼。
“鲁迅先生说,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看雁子,快被你气哭了。”
雁子的长卷发梳成一个高马尾,蜜糖皮肤,细俏眉眼, 是个林妹妹的长相,却不是林妹妹的性子。
想哭没看出来,只见眉眼都支棱着, 腾腾往外冒着火。
她是谁, 她可是王雁倪!
直系师妹, 恩师之女,自幼相识,关系匪浅……
这么多标签往身上一贴,怎么也是个重磅人物。
在沈瞳出现之前, 确实由她独占Marsh身边的C位。
开车坐副驾驶,餐厅坐正对面。
虽然叶延舟对外都介绍说是“妹妹”,妹妹却从小另有他想。
沈瞳一来,他想立刻成为空想。
小姑娘也是个人才,生气半日,观察半日,一天下来战术已定。
她不气不恼站到沈瞳面前,笑出两弯月牙眼:“姐姐,这个给你吃。”
夜晚的沙滩派对,烤肉与鸡尾酒无限量供应,到处都是爆燃的音乐和挥动的手臂。
小姑娘热情难却,沈瞳咬了口塞进手里的肉串,一口下去,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碰巧不吃羊肉。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吧?我叫雁倪,你呢?”
雁倪你好我叫马克思……沈瞳含着半口肉,膻味往鼻腔直蹿,不由闭嘴屏住呼吸。
不回答问题不礼貌,扭头去找垃圾桶也不妥。
沈瞳心一横,正打算把肉强行下咽,嘴边很及时地被递上一张餐巾纸。
叶延舟弯腰在她耳边道:“吐了。”
大概是憋气太久缺氧,沈瞳当真没过脑子,一包口水含着咬烂的肉块,直接吐进了纸巾。
具体内容有多恶心她没见到,沈瞳脑子一嗡,叶延舟已经迅速卷起纸巾,走向一旁的垃圾桶。
他还就手拿走了她举着的羊肉串,三两口吃完,将钎子放到了回收台。
雁子惊呆,沈瞳也惊呆,珍惜粮食是一种美德,但那毕竟是她咬过半口的粮食……
叶延舟丝毫不觉,警告地盯了眼雁倪:“又动什么歪脑筋,不许淘气。”
小姑娘立刻打蛇随棍上,淘气地缠住他的胳膊:“哥哥,有了女朋友,马上不理我啦?”
叶延舟熟练地将她拂落:“找你自己的小伙伴玩去。”
雁倪哪有什么小伙伴,她来云图实习,除了忙工作,就是忙给叶延舟当人造卫星。
这枚轨道恒定的卫星,这次却没有绕上来,因为叶延舟临走前补了一句介绍:“目目,这是王雁倪。雁倪,她就是沈瞳。”
小姑娘当场石化。
全身只剩眼珠还能动,滴溜溜把沈瞳从头溜到了脚,身体语言大声疾呼着“难以置信”。
沈瞳也石化了一半。
能动的半边在思考——为什么雁倪一脸震惊?
不能动的半边连着叶延舟的手——他居然直接牵她的手,拖着她离开了喧嚣的舞场。
远离人群之处,大海如同一只庞大黝黑的古生物,从脚下绵延进看不见的暗夜,发出深沉绵长的吐息。
夜海总能唤醒人类基因深处的远古恐惧,让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这就显得有些难熬。
沈瞳清晰地感觉到,包裹住她手的那只手,干爽,修长,掌心微烫。
是成年男性的手。
她尴尬地挣了挣,却被他攥得更牢:“以前,只要遇到水洼,我就要被迫先蹚水,再拽你飞过去。”
叶延舟穿一双雪白跑鞋,居然想也没想,一脚踩进了退潮时留下的浅洼。
水从鞋口倒灌进去,他却浑然不觉,还歪头对沈瞳一笑。
一声惊呼,沈瞳被他直接抱离了地,再托住腋下一个抛举,转眼已经站在了浅洼的另一端。
“以前力气小,现在不会再把你弄湿了。”他一本正经。
但再怎么一本正经,也无法掩饰他的异常。
不光掌心异常地烫,眼睛也异常地亮。
而且他居然在笑——沈瞳感觉自打重逢,她就没见过弟弟开过笑脸。
两个甜甜的梨涡一出现,她一阵招架不住的眼晕。
多亏他平常不笑,这妖气冲天的,可太作孽了。
“你喝酒了?”沈瞳不动声色将他牵出浅洼,又不动声色想抽走自己的手,未果。
“嗯,一点点。”
“你的酒量也就一点点。”
“嗯,喝错了杯子。”
他一扫平日的端肃,晃着长腿走在她身边,忽左忽右闹得她心慌,目光却始终锁定她不放。
沈瞳心跳渐响,神思醺然,可她并没有喝一滴酒。
莫名的,她觉得身旁多了一个小太阳。
在这个长空和深海混沌成一团的黑夜,将她映照得暖而热。
远方的喧闹只是一个虚幻的剪影,但是被这枚小太阳照着的她,是真实存在的。
小太阳热力惊人,照得沈瞳从手脚到目光都无处安放。
正觉得无措,远远跑来一只黑白相间的毛团。
她连忙张开手臂搂住牧羊犬,任它将黑鼻子埋进她的颈窝,咻咻地嗅了个遍。
“胖达!”狗主人厉声,毛孩子立刻消停,前爪端端正正摆在身前,圆眼睛哀怨地看着沈瞳,如诉如泣,句句都是无声的告状。
“干嘛凶它?”沈瞳伸手挠了挠狗狗下巴,胖达立刻躺倒翻开了肚皮。
“嫉妒。”答得理直气壮。
沈瞳难以置信,狗对她好一点都不行?
叶延舟坐在沙滩上脱袜子,刚踩过海水的湿袜子,居然随便团一团就要往衣兜里装。
她从自己包里翻出收纳袋,整整齐齐将袜子叠放好。
想了想:“你会洗吗?我洗干净明天拿给你吧。”
又想了想:“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和胖达感情好不是应该的吗?它最早还是我的狗呢。”
“可你去了新学校,就把它给忘了。”
叶延舟赤脚蹲在沙滩上,刘海被风吹得凌乱,是他少年时代的模样。
模样中还有点委屈,和胖达并肩坐着,从姿势到表情都迷之相似。
“我也不知道它还会回来啊……”
“它一直记得你。”
沈瞳也不知道这种控诉式的氛围从何而来,但她确凿地心虚了。
轻轻捧住狗狗的脸,她哄道:“胖达乖,以后再也不分开啦!”
“拉勾,”少年抓住一只毛爪子递来,“不能骗小孩。”
沈瞳无语地握住狗爪,到底谁是小孩……
有人酒后吐真言,有人酒后露真相。
谁能想到,只需浅浅一杯鸡尾酒,就能化去Marsh大神冷峻的画皮,还她一个亲切率真甚至还有点黏人的棉花糖弟弟。
但她宁可他披好自己生人勿近的那张画皮……
有些行为举止放在小孩子身上正常,发生在成年人之间却不怎么妥当。
他们曾经手拉手躺在天文馆的平台上看星星,不代表现在也可以拉手……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叶延舟不管不顾,任性地拉着她一起躺着看天。
沈瞳浑身不自在,躺了一会儿,抢回自己的手,坐起来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收纳袋,铺平放在脑袋下面,再小心翼翼躺上去。
叶延舟笑得直拍地。
“你真的一点都没变。”他也坐起来,下巴放上膝盖,看着她自顾自笑。
笑了一会儿,他忽然伸手拽掉了她鞋袜,握住她足弓用力一摁。
沈瞳猝然发出哀嚎。
这一声出现在如此暗夜,孤男寡女的场合,简直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意味。
以至于她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一圈,确定附近除了一只好奇的牧羊犬,确实没有其他听众。
“先天不足还非要跑。”
叶延舟手法娴熟,也是多年前练出来的童子功。
以前他时不时就去沈瞳家蹭吃蹭喝,大姐大心安理得拿他当苦力。
每次跑完中长跑,都要指挥小弟替她按摩足弓,她有轻微的扁平足。
今天一天运动量不小,站了半天脚确实也很酸……
但今非昔比,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她实在没法坦然接受他的服务……
“很多运动员都是扁平足……”她小声争辩,扭动脚趾从他手中挣开,红着脸远远跑来了几步,“不准过来,不准再拉我手,你刚摸过我的脚!”
然而酒量很差的人根本不可理喻。
叶延舟俯下身,对着她的身后打了一声唿哨。
牧羊犬一跃而上将沈瞳扑翻,男生顺势蹲下,两手捧住沈瞳的圆脸一通搓揉:
“有没有天理,那是你自己的脚。”
有没有天理……沈瞳呼吸停滞……
同样的动作,同一个人,为什么当初她能跳起来和他打成一团……
现在却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连脑浆都煮成了糊?
……
沈瞳被一人一狗闹了半天,好容易说服了这两位大爷回房睡觉。
前脚迈进房间,后脚叶延舟又迈出来,塞给她一个纸兜。
打开看,是件花里胡哨的游泳衣,长袖分体儿童款,胸口还印了个小马宝莉。
沈瞳:……
“黑色不适合你,”他一脸严肃,“而且那个领口,让你爸看见,会剥了我的皮。”
见沈瞳面色乍变,他又举起双手,继续严肃陈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下沈瞳可不管他醉不醉了。
她一把将他推回房间,毫不手软地关上了房门,恨不得撞歪他高挺漂亮的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今晚三更,每章明天中午前100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