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
看得出所长老婆竭力镇静好了一会儿,才高声对艾琳说,“不管有没有,我只说给若茵听,跟你没关系!”
“也好!我只是为我朋友抱不平,根本没兴趣听这种故事。”艾琳不屑地笑了笑。
所长老婆提着最新式样的大红色鹿皮手袋,像喝醉了酒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豪门艳影”酒吧。我走在她的身后,就像是押着一个可怜的俘虏。奇怪的是,我心里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自豪,反倒觉得跟所长老婆一样,是个被婚姻打败的兵。
我们在“豪门艳影”酒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下来。
虽然同住一个大院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跟她距离这么近。她脸上的脂粉比我的还要浓厚,因为她在年龄上比我富足。尽管如此,眼角的鱼尾纹也遮盖不住,倔强地扭曲着。由于激动,她的嘴半张着,呼出的气带有腐臭。这样年龄的女人,口腔的气味绝大多数已不清新——小白,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伙子,怎么可以说服自己投入这样一个老女人的怀抱里?卖身无耻,但卖身真是一场非常容易做的无本生意吗?
我忽然有些可怜她。她,很可能就是二十年之后的我。
她端起咖啡杯,轻轻呡了一口,低着头,声音暗淡地对我说:“若茵,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如果我是你,可能会抓住你撕打一顿……我跟你老公德广,确实有过关系。不过,我也必须得让你弄清楚,不是我勾引他的,是他死企白赖找我的!”
她顿了顿,抬起眼睛看我一眼,又很快垂下了头。我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飘在云里雾里。
她接着说:“他的目的很明确,为了争取去美国的指标,想叫我跟老头子吹吹枕头风。但这不能说,我对这件事完全没有责任。既然我同意了,我身上就有了责任。包括今天来豪门艳影消费,根本原因是我身体里还有需要,我那老头子没法满足我这样的需要……”
我一直低着头,不敢把目光跟她的相对。我机器一样,等着她说,把话说完。
“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跟德广也没有任何联系。你就别再追究这件事了。事情闹大了,没有赢家,只能两败俱伤。”她渐渐变得平静起来,口气里也多了几分犀利,“不过,我想提醒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艾琳知道我跟你老公的事?我和你老公又没有被她在床上捉住……”
她的话没落音,我就像是被针刺了一般,本能地警觉起来,抬起头,绝望地问道:“你是说,艾琳跟德广的关系……不一般?”
所长老婆冷笑一声,“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自己比那个骚货做人有原则!”
“你说清楚点好不好?艾琳她……”
“交朋友一定要认清真面目,跟着骚货玩,最后肯定得变骚货!”她说罢,就提起手袋,蹬蹬蹬地走出了咖啡厅。
她的咖啡杯里还剩下半杯咖啡,袅袅地冒着白色的轻烟。她走了,把包裹着巨大灾难的谜团留给了我。我望着窗外的灯火和夜色,渐渐感到自己被更加庞大的痛楚围困了。
就在这时候,小白打响了我的手机。我有些纳闷,今天消费他的可是所长老婆,真是算起来,她的钱肯定比我的多。小白为何丢掉她那个西瓜来捡我这个芝麻?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为何不打她的手机?所长老婆是比我年长二十岁,已经毫无风韵可言。可小白的最终目的不是在女人身上挖钱吗?女人的风韵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尽管如此,在这种伤心无助的时候,我还是非常渴望听到小白的声音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声,我忙地从皮包里拿出来接听。
“若茵姐姐,你在哪里?我现在没事了,可以陪陪你,朋友一样陪陪你。”他依旧是轻言细语,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看来确实对我用了心。——朋友一样陪陪我,意思是不要我的钱了。干他这行的,还真是悲哀,与女人的任何交往都要说个清清白白,要钱还是不要。莫非真的想与我交朋友?我早已跟他说清楚了,不会再在他身上花钱。我茫然地问道:“你要怎么陪我呢?我现在离你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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