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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徐宁远从回忆中醒转,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周桥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她还没有吃晚饭,这样可不行。
他走到周桥房门前,伸手敲门:“周桥,你睡了吗?“
门内一片安静。
又等了一会,徐宁远有点慌,直接推开了门。他向床上看去,只见被子大半挂在床边。周桥弯成一团缩在床上,像缺乏安全感的幼崽。他走近一看,周桥脸色潮红,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又听她嘴里胡乱说着:“阿睿,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阿睿,对不起,呜呜,对不起……“徐宁远顾不得心中涌上的酸涩,直接扯过被子给她擦汗,碰到她的额头,只觉十分烫手。
顾不得避嫌,他赶紧找来几件衣服,快速脱掉她身上汗湿的睡衣。莹润的肌肤因为发汗,闪着一层诱人的水光。徐宁远只犹豫了一秒,就直接把她的内衣也扯了下来,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快速给她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把她打横一抱,快速走到车库,轻轻把周桥放在车后座躺好,给她系好安全带,自己坐到驾驶位,边开车边打通了刘叔的电话,让他安排一下等会接诊一个病人。
到了医院,周桥被直接安排进了VIP病房,刘叔已经等在病房,立即给她看诊。一量体温,高烧四十度,刘叔道再晚点到医院,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徐宁远一阵后怕,不敢想自己要是放任她独自呆在卧室,会有什么后果。
刘叔先给周桥打了针,又安排护士给她物理降温,好一番折腾之后,周桥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徐宁远不敢放松,整夜看着她,不时检查她的体温,生怕再烧起来。周桥后来体温又高了两次,万幸的是虽起起伏伏,好歹没再高过38度,凌晨四点之后体温安定下来,不再发烧了。徐宁远快要跳出胸腔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久久不动。
一夜没合眼,清晨时,徐宁远听到周桥说:“阿睿,再见了!“。他抬手轻轻擦掉她眼角涌出的泪水,心中一阵闷痛:她梦里念念不忘的始终都还是那个人。
周桥在医院呆了不到一天,中午时让徐宁远帮忙办理手续出院,下午就去上班了。徐宁远看她脸色苍白,想劝她在家休息一天,但看她神态坚持,就什么也没说。之后几天,周桥照常上班,作息正常,仿似那天晚上的失控只是徐宁远的一场梦。只有她日渐消瘦的脸显示出一切并非水过无痕。
周桥已经从张韵那里知道了徐宁远的身份。也不知他一个大家公子,为什么要屈尊待在她这小房子里。但看他每天正常回学校上课,晚上回她这边住,并无异样。她大多数时候下班都已经很晚,徐宁远有空时会把饭菜煮好了等她回来一起吃。有时两人都忙,就随便在外面解决。周桥就当徐宁远是亲戚家的小孩在这边暂住。两人的同居生活还挺和谐的。
一日周桥刚下班,周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姐,我到公安局门口啦。你下班了没?”
周桥很开心:“阿路,你怎么来啦?几时到的?” 周路在海市一所高校读法医专业,今年大三,周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我放暑假啦,计划和朋友出门旅行。不过好久没见我姐,所以想先和你一起呆几天啦!”周路语气兴奋。
周桥赶紧收拾东西下班,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徐宁远:“徐宁远,我是周桥。我弟弟来清城了,今晚我们一起去林记吃饭吧?”
徐宁远道:“好的,我半小时后到。”
徐宁远到林记包间时,看到周桥正和一个高大的男孩说说笑笑,样子十分亲密。男孩说不上俊俏,但长得挺精神,双眼清澈有神,干净的长相跟周桥一样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周路已经听她姐说了徐宁远是“朋友的亲戚借住她家”的事,但看到徐宁远那张帅得过份的脸还是愣了一小会。他不动声色,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周路。”
徐宁远微笑,跟他握手:“你好,徐宁远。”
周桥让服务员拿菜单来点菜。在等上菜时,徐宁远出去洗手。周路赶紧问:“姐,怎么不叫睿哥一起吃饭?另外,你让这么一个随时可以出道当明星的大帅哥住在你家,睿哥也能同意?”
周桥一顿,默了片刻,道:“我跟许睿分手了。”
“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周路大惊,他姐和许睿的感情一直很好,他早已把许睿当姐夫看了,没想到两人竟然分手了!
“一个月前。”
“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是我对不起他。”
周路还待再问,周桥制止了他:“你别问了,我跟他注定没法走到最后的。“
“算了,我姐的人品我有数,不管怎样,我都站你这边。“周路看她面有凄色,叹了一声,也不再逼她。
徐宁远回到包间,敏感地察觉气氛略有些低沉。还好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人边吃边聊,气氛慢慢又正常起来。
晚上徐宁远主动睡在客厅,把房间让给周路。周桥姐弟俩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周桥第二天要上班,没法陪周路玩。周路让她上班去,他跟徐宁远一起出去玩就可以了。周桥觉得两个大男孩应该挺容易玩到一起的,于是同意了。
周桥出门之后,周路开门见山:“徐宁远,你知道我姐跟许睿的事吗?”
“我只知道他们分手了。”徐宁远平静道。
“你真的是我姐朋友的亲戚吗?”周路毕竟是读法医专业的,对细枝末节的痕迹比常人要敏锐很多。他看她姐和徐宁远的关系就不像单纯的“朋友的亲戚借住“这么简单。
“我不是。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我需要借住在你姐家一段时间。”徐宁远避重就轻。
“我姐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应该知道。“从她的反应来看,徐宁远猜她应该早就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了。
周路听徐宁远说了他的来历,他也相信他姐是有分寸的人,渐渐对徐宁远消了芥蒂,转而问起他姐最近的状态。
徐宁远说周桥最近一个月挺正常的,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他隐瞒了周桥生病并在梦里叫许睿这件事。
周路在清城呆了一周就离开去旅行了。临别前一天晚上,他直接向周桥挑明,问她知不知道徐宁远的真实身份。周桥答知道。他放心了,第二天也不要周桥送,只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就自行搭车去了机场。
几天之后,某天早上周桥出门前,徐宁远说:“周桥,我要去苏城一段时间,大概开学之前才会回来。“
周桥以为他是去旅行,也没多问,只道:“好的,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徐宁远答:“嗯,我会的。你要记得按时吃饭。“他跟周桥一起出门,目送她开车去上班,直到车转进拐角处看不到了才收回眷恋的目光。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一分钟也不想离开她,真恨不得将她变成拇指姑娘,走到哪带到哪。他甩甩头,把这个诱人的设想放下,转身打开车门,开车回了家。
没有许睿的干涉,周桥不愿再像以前那样呆在后勤部做些情报收集分析,技术协助的事,她希望能进入办案组。奈何她之前几年没有历练,组织上也无法对她委以重任。周桥很无奈,但也知道急不来,干脆曲线救国,开始每日加练身手,晚上回家钻研各种大案,静待时机。
这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翻查研究那些未破大案的资料,突然听到有人拿钥匙开门。接着“咔“的一声,门开了,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她一惊,抄起门边的长棍,倚在门边,往客厅看去。
原来是徐宁远!她松了一口气,放下长棍,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就被迎面走来的徐宁远抱住。她想推开,徐宁远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周桥。拜托你别动,让我抱一会。“
周桥察觉到他身上有点烫,正待抬手摸他的额头,徐宁远侧头避开了:“我已经打过针吃了药,没事的。“
周桥不动了,任他抱着。没过多久,徐宁远放开了她,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自己躺下,头枕在她腿上。
周桥有点尴尬,想要挪开腿。
徐宁远开口:“周桥,我姥姥走了。我好难过。“声音有点沙哑。
可能因为生着病,徐宁远脸色略苍白,嘴唇却红得很,双眼潋滟地看着周桥,像只受伤了,寻求抚慰的幼兽。
周桥不动了,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任他枕着。徐宁远侧了侧身,双手环着周桥的细腰,脸偎着她柔软的小腹,安静了下来。周桥手指动了动,默了一会,终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徐宁远的后背。
徐宁远顿了一下,把周桥抱得更紧:“姥姥自去年……就一病不起。我这次去苏城本想和她一起出去玩,没想到她病情突然加重……”
周桥之前听张韵说过徐宁远妈妈的事,现在他姥姥又……她只觉这个比她弟弟还要小两岁的少年命实在不好,小小年纪已遍尝生离死别,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手指轻动,摸了摸徐宁远的头。
徐宁远毕竟病着,没撑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周桥扶他回房,给他盖好被子,正想离开,徐宁远却抓住了她的手,定定看着她,神情带着脆弱:“周桥,能不能陪我一会?等我睡着了再回房好不好?“
周桥看他神色楚楚,心中一软,道:“好。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徐宁远闻言心中似有暖流缓缓淌过。周桥从未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徐宁远一时看着周桥的眼神越发眷恋,几乎舍不得眨眼。只是终究因拖着病体来回奔波,疲惫至极,再是不舍,也撑不了多久后就睡着了。
周桥出了房间,到主卧带上之前看的案宗,又回了客房。她在客房书桌上看了一晚资料,时不时查看一下徐宁远的体温,确认他一切正常。直到凌晨5点才回房睡了两个小时。
徐宁远醒来时已经八点多,周桥出门上班去了。她在床边的桌子上留了张纸条:
煲里煮了粥,桌上有青菜,起床了记得吃。
--周桥
看着纸条上清秀有力的字,徐宁远只觉这段时间漂泊不定的心,仿似驶进了港口: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没几天开学了,徐宁远又开始了白天回校上课,晚上回周桥这边住的路线。只是多了一个日程:每天做晚饭。周桥恍惚觉行自己养了个田螺少年,她越来越习惯家里有徐宁远了。而徐宁远因为得以跟心心念念了几年的人共度晨昏,自觉日子再好不过了。
日子在彼此温馨的陪伴中静静流走。
不久后发生了件大事:有个高中女生到警局报警称在学校教室被性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