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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40. 禁止想象
顾湘迟迟没有接过去, 赵孟成干脆抓她的手,抱住它们,“归你了。”
这叫什么话。顾湘不依, “我不管, 你得先给我拿着。”
赵孟成伸手推一把她的脑门, “拿到哪里去, 我家?”他说着俯身来就她的目光, 一板一眼的严肃但晃荡, “拿到我家就归我了, 我说花, 也说人。”
顾湘忘记在哪里看过的了,神明为什么不可以破戒,因为他们比凡人更能食髓知味。
抱着玫瑰的人, 一双妩媚灵巧的眼睛躲在花束后面,笑得咯咯地, 是骄傲也是轻蔑,她揶揄他, “好。赵老师最好清醒着,清醒地把花和人都带回家。”
赵孟成随即拉下脸来, 骂酒也骂人, 许岫远这个王八蛋!“他这辈子就只会拿些歪门邪道的手段辖制人!”
“那你还喝?”
“因为我着道了,只能甘愿被辖制了。”他说许先生呢,目光追着她。
“赵孟成?”
“嗯?”
“你喝醉会怎么样?”顾湘十足的恶趣味, 一直逗他说话,“会耍酒疯哦?打人?”
“吃人。”他无比端正的口吻。
他的酒量不差的。成年后陪着父亲无论是家宴还是应酬,赵孟成都鲜少会喝多出洋相,家教也不允许。他们姐弟俩饮酒都是这个规矩, 得知道自己的底在哪里。
唯独黄酒喝不来,年年十月吃蟹的季节,也只有赵孟成不碰黄酒。
他喝了也不至于真朝醉死去,就是不担待,踉踉跄跄、头重脚轻的。他母亲见过一回,看赵孟成那个失控的样子,嫌弃的呀,立马让姑姑拖他上楼睡觉。
一顿饭的工夫,他歇回神来,再下楼,孟校长也不睬他。说教他这么大的人,兜不准自己的酒量,太失礼了,以后都不准碰黄酒!这是在家里呢,要是在你岳父岳母那里,也这个德性,人家不笑话这姑爷缺心眼才怪!
等代驾来的空档,赵孟成不经意说起他的家庭。顾湘这才知道他父亲原先在省里任职,前几年退下来了,他母亲姓孟,姐弟俩名字里的孟就是袭的母姓。孟校长是市一中的校长,临近退休,无比佛系的一个人,要么不说话,开口就是道理。
“哦,原来赵老师爱说教人,是家族传统。”
有人从善如流,“嗯。总之,你和他们相处就带两只耳朵,一只负责进,一只负责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当真两只手去摸两只耳。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相处?”顾湘存心为难他。
上头的赵老师想想,重新编辑他的措辞,“嗯,你不需要和他们相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湘湘,我好渴。”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喝醉的人思维就这么跳?
马路对面有家便利店,代驾的师傅也正巧过来了,可酒后喊渴的人坚持要去买水喝。
顾湘只得叫代驾师傅等一等,她去买水。
赵孟成非要一起去,二人一起过马路,信号灯由红跳绿的那一瞬,他牵着顾湘的手第一时间迈步了出去,步伐走得直但飘,顾湘不禁问他,“你到底醉了没?”
“趁我还清醒。”
“什么?”
他扭头过来,笑也倨傲,松开牵她的手,换成手臂来围她的脖子,圈住了,拿手托住她的下巴,汇她一眼,“小朋友。”毫不相干的一句话,顾湘觉得他是醉得不轻。
便利店里,买水顺便她拿了瓶解酒药给他,赵孟成不接,他轻描淡写的口吻,“我没醉。”
嗯,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他再告诉她,最后一杯他趁着拿消毒毛巾揩手的空档,吐毛巾上了。
顾湘讥诮他,做贼的总有些贼本事在身上的。
赵孟成由她打趣,他说不需要这些解酒的玩意,还不如茶或者咖啡来得有效。最后就只买了瓶矿泉水,便利店如今也都是自助结账了,店里只有一个值夜班的女员工。
顾湘专心在自助收银的机器前付费时,突然眼前掉落下一个盒子,已经旋开矿泉水瓶盖的某人丢给她的,“买单。”他安静平和的声音。
是盒安全套。顾湘第一反应倒不是害臊,她这个年纪这个心境再看这些东西,或如安全套或如卫生棉,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生计、卫生用品,没什么大不了,凡是开架上能卖的东西,都是民生用品,没甚所谓。
关键是怎么有人能这么……原谅她词穷,抛锚的脑子恁是一时想不出完美的怼言怼语。
她算是明白了,喝水就是个托词,他就是想来买这东西的!
顾湘把那盒杜蕾斯丢到他脸上去,“自己买!”
“你有时间去买花,这些必需品又为什么还要女人买,个渣男!”顺带着,水也不给他结账了,从他嘴边夺下来。
那个值班的女店员看着他们,因为水已经拆瓶了,就是吵架你们也得给我付完钱再走。
赵孟成摊摊两只空手,他衣服落车上了,手机在衣服里。
“好了,算你借我的。”他哄她。
顾湘气鼓鼓地盯着他。
他瞬间读懂她的气愤,“我为什么要提前买,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买啊,不然你又要倒打我一耙,”赵孟成说着,捉顾湘的手,哄她好好付账,“就算是处心积虑,也是见到你开始。”
阴谋成阳谋,顾湘突然觉得他喝醉了,自己都未必能和他打个平手。
结账后,她没要任何马甲袋,也不肯他揣进口袋里去,就这么明晃晃地拿在手里。
赵孟成丝毫没觉得耻,因为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拿盒安全套跟拿盒烟在手里也没什么区别,二人原路折返,逼近停车场的时候,倒是顾湘先投降了,算了算了,和狗贼自然比不过,她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丢进自己的包里。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赵某人:“你缩头缩脑的人家会以为你刚抢劫完银行。”
“不想和狗说话。”
于是,代驾回去的路上,后座上一人一“狗”,狗睡着了。
他一直降着半截窗户,夜风才是最好的解酒药。只是到底有点凉,赵孟成睡着之前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顾湘身上,
眼下,顾湘揭下身上的外套,想还到他身上去,微醺浅眠的他捉住她的手,非但不感谢她的好意,反倒是逐渐苏醒的听神里怪罪她,“吵醒我了。”
“你这个嘴脸好像我爸,他喝醉就这个德性,逮到哪里躺哪里,你管他罢,他说你搅了他的觉。”
赵孟成拿手托腮,意味深长地看顾湘,淡淡地开腔:“其实你很爱你父亲,起码很在意。”
因为在意,他没有做到你心目中的一百分,才会双倍的不及格失落。
“是,”这么多年来,顾湘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承认她还是很在意父亲,在意他的身体,在意他的那些幺蛾子,在意他是不是还如从前那样记挂着她,宠爱着她,“我一直觉得无论爱情还是亲情,我独立我坚强,并不是你就可以轻视我忽略我的理由。”
可是男人天性就是会先看到柔弱的东西,柔弱的爱人、柔弱的女儿。
顾湘说,父母离婚后,从她开始恨顾文远开始,他也看不到香香从前的可爱了。父女俩像仇人像债务关系一样,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来往了这么多年。
“你该告诉他,有时候,男人未必有你想象中的聪明。你眼中的重点,可能在他眼里是盲点。”
“你父亲是爱你的,湘湘。”赵孟成抓着她的手,鼓励也诚恳。
话音没落多久,他徒然荒唐地笑了笑,“其实我最没资格劝解别人的亲子关系,我和我父亲关系也是差劲到爆。”
顾湘心里隐隐觉得猜到为什么,“因为那个冯小姐?”
赵孟成却摇摇头,“因为书惠。”
书惠是谁?她问他。
赵孟成陷入无端的沉默,或者他的话题到此为止。他拣起掉在二人腿间的外套,依旧是怕风着凉到顾湘,要她穿好,最后沉重的口吻来作为这个话题的结束语,“一个去了的朋友。湘湘,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不想说,不想破坏难得的平静与喜悦。”
顾湘听到是去了的,即便再惊讶,也得尊重别人的哀思,哪怕这个人是赵孟成。只是她暗搓搓地琢磨,琢磨该不是一个比冯小姐还重要的白月光?
赵孟成总能关键时刻领会她的心思,从西服袖口里摘出来她的手,“是兄弟,不是情人。”
“兄弟也不影响成为情人。”她开玩笑。
赵孟成一贯都可以由着她胡闹,唯独书惠,“湘湘,不可以拿他开玩笑。”
顾湘这才乖乖在嘴边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
*
赵孟成住在园区,算起来他每日的通勤路程并不短于顾湘。
这套房子是他自己的,还是原来在政府工作的时候买的。大两居的格局,领顾湘进门的时候,他就自嘲,顾小姐住惯别墅小楼,来这里委屈了。
“我妈那里还是老公房咧,我小时候还住过筒子楼咧,你少说这些歪话!”她才不在乎房子的大小,在乎的是房子里的人。
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房子他从前的恋人也来过。
这次顾湘学乖了,她才不去问,来过又怎样,终究没待下来就是了。房子如此,心也如此。
她的行李包原本就是赵孟成给她拿的,眼下连同手里的包也丢给他,快快脱了高跟鞋,她憋一路了,眼下也顾不上什么骄傲了,“我要上洗手间。”
“你出息点好嘛,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我急。”
“我比你还急。”都这个要人命的档口了,他还要和她斗嘴。
顾湘急得才不管谁是主谁是客,一把推开他,没头苍蝇地赤着脚进里,找卫生间。
赵孟成这才给她指方向,喊着她先把拖鞋穿上,三急之一的人才不管有没有穿鞋。
解决好自己,再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顾湘才发现赵孟成把一双拖鞋给她搁在门口的地垫上了。
她很自然地趿好,一边擦手一边正式打量他的房子。
无比性冷淡风的家具陈设,大概最有色彩的属餐边柜墙上那幅浮世绘的木版画。
大两居的格局,一间不住的房间被改成书房,原先的小书房成为一个小的储藏室。顾湘粗略参观了下,出去找主人,赵孟成在厨房。
他大晚上的在喝手冲咖啡,而那束十一朵的红玫瑰,被他三下五除二地修剪培养在花瓶里。
顾湘的视线看里面的人,正巧在玫瑰骨朵间,好一个灯下美人。
“你房子里都没客人可以宿一晚的地方。”
主人傲慢无礼,“我又为什么要招待客人睡我这里,外面大把的酒店。”
“那我怎么办?”顾湘做作地发问。
赵老师横她一眼,“你最好别现在就惹我。”
顾湘很难不忸怩地笑。她笑完才不得不赞叹赵老师的品格,房子干净整洁,陈设也是“少即多”,尤其厨房,乖乖,她入眼的好多锅具、杯子、吐司机、水壶种种,全是她喜欢的牌子。
“赵老师,你回头出一个厨房用品购买清单给我吧,我突然觉得还没一个男人过得精致。”
厨房里有个挂壁式的CD唱片机,顾湘去拉下面的电源线,里面传来一首日文歌,她没听过,问他是什么歌?
赵孟成也不记得了,但是听歌词,他翻译出了大致曲意:
海角边有位少年在钓鱼,
他会踏着长满绿芒草的小径回家吗?
顾湘趴在料理台边听他翻译出的意境时,有了意外发现,是那个古早罐头瓶子,他当真没扔掉。
而且还在朝南的窗户边沿上,里面养着几根春意盎然的绿萝。
“为什么?”顾湘问他,为什么没扔掉。
赵孟成在呷他手里老远闻着就极为还魂的清咖,后背倚在料理台边上,歪站着身子,松懈的心神与面貌,却极为笃定地告诉她,“因为我确定你有一天会来这里,也会看到这个瓶子。”
“倘若我不来呢,或者我压根没和赵老师在一起呢。”
赵孟成饮尽最后一口咖啡,随意地把马克杯丢进水槽里,“那么我就把这个该死的瓶子连同里面的东西,全丢到窗户外去。”
“高空坠物是犯法的!”
赵孟成走过来,一把扽过她的手臂不让她逃,嘴里的话更是轻佻轻狂,“那你大半夜跟一个男人回家还没心没肺地勾引他,就不犯法嘛?啊?!”
顾湘失重一般地惊呼了出声,因为赵孟成一把托抱了起她。
还没来得及控诉他什么,他再提醒她,“瞧吧,咋咋呼呼的性子,还没怎么样就这么爱叫,你怎么这么爱叫的!”
啊,顾湘害羞的本能,却不是捂自己嘴巴,而是捂他的,求他不要这么说。
以及,她要洗澡。她警告他,“赵孟成,你不给我洗澡,我真的要生气的!”
“生气会怎么样?”
“一拍两散。”
他一身酒气再添新鲜的咖啡香气,热烈的呼吸节奏里来亲顾湘,后者醒透的酒瞬间又被他给灌醉了。但也听从了她,是的,他比她更想洗去这一身懊糟的酬酢味道。
他抱她去主卧里的卫生间,替她放水,告诉她哪哪位置上有什么。顾湘嫌他啰嗦,“我自己有带,不需要用你的。”
明明越发醒酒的人,他偏偏更唠叨了,“顾湘,你嫌我烦了。”
“你是比我想象中的烦。”
“可你比我想象中的完美多了。”
“哪里?”顾湘按卸妆油预备卸妆,听他这样的话,不禁发问。
“哪里都完美。”赵孟成提醒她,她昨晚那样脱了睡袍站在他面前,害他今天一天都在做游魂,还是个没有心的游魂。肉换成了草。
顾湘有必要提醒他,“禁止想象。”
她才不完美,她也不需要他完美。就像唐女士说的,磕磕绊绊地过日子,彼此眼里心里都有对方,白头偕老,要有多少侥幸也要多少费心的经营。
这样的彼此才真实、踏实。与其相信白马王子,倒不如理解那个Mr.Right的真正意义。
他首先得是对的人,这样他的所有好才能真正属于你。
顾湘看着赵孟成,她有九成的信心,这一回,她赌自己遇到对的了。
*
顾湘洗澡一向磨蹭,今晚倒也自觉,自觉她再不利索点,没准外面那个人真的要来捉人了。
她穿好睡衣在吹头发了,赵孟成当真进来了,她才想回嘴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机递给她。
这么晚了,还有人给她打语音通话。
是那个家明,哦,不是,骆海洋。
小狗砸泡夜店熬夜打游戏惯了,现在这个点,他还当晚饭没开席呢。
顾湘看他迟迟不肯挂断,也就接通,那头脱口便喊她香香,问她陈桉哪里去了。
不知道。顾湘知道陈桉这段时间躲着这个小畜生呢。
骆海洋自然不信,说你俩闺蜜你会不知道她。
“你要是信就是不知道,不信嘛,就是我不告诉你。”顾湘从来对这种小男人不感冒,况且还大半夜这么嚣张地来问人。
骆海洋不依,他骂骂咧咧问候顾湘,大概喝酒了,臭德性。再骂陈桉,说她就是钓凯子,但凡男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睡的贱人!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顾湘:“你要这么想,即便凯子跟凯子也是有差别的。很明显,她嫌你不够格了。什么时候嫖客又比□□高贵起来了,给我滚!”
说完就挂断了,要不是对方打语音电话来,她甚至还想不起来把这个人从躺尸列表里给铲掉,果然分手见人品,这个小畜生!
顾湘气得骂人,赵孟成全程观战。他洗漱后只穿了睡裤,上半身光着呢,顾湘从镜子里打量身后人,她问他,“你笑什么?”
“笑你和你的绯闻男友彻底闹掰了。”他还记得这茬呢。
“你少来气我。但是,陈桉这个女人上哪里去了?”骆海洋既然说找不到她,肯定是没回家,她有新目标了,顾湘好奇心驱使,即刻要给陈桉打电话。
还没翻到陈桉的头像呢,就被身后人夺了手机,“你一个晚上这么多电话,一通通打下来,请问什么时候轮到我。”
“还有,你为什么叫‘香香’,原来每个人都是喊你这个香!”赵孟成直接关掉了顾湘的手机,刚才骆海洋发微信过来,闪出来的内容有喊她香香。
赵孟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人都喊的她“香香”。
他越气越回去,那个纪纭也是这么喊她的,“他也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顾湘很委屈,她也没刻意去告诉每一个人啊,就是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是这个小名,香香。
“我不知道。”赵孟成委屈地贴着她的身体,洗过的湿发还没干,挨在她脖颈处,又痒又冷,无声无息的投注,像孤独又缠绵的栖息。
顾湘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像过电一样,心里痛痛的,当即转身过来回应他。
赵孟成原本是想把她的手机搁到洗手台上,一个失手,手机直接掉在脚下的地垫上。顾湘不肯他去捡,像个惧怕溺水的人,有人来救助她,她本能地缠绕着他,不让自己溺毙。
赵孟成单手抱她出浴室,再跌回床上时,顾湘能清楚且深刻地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两重酒混着,整个人如同被炉上火蒸萃过般的滚烫浓郁。
她被他欺身的恹恹地,气息骤烈起伏,但人软绵绵的,挣脱不开,赵孟成的湿发碰触她一回,她就激灵一次,而他又无比满意她这样微弱的颤抖。
“你是骗人的,对不对?”压根就没有醉。
赵孟成来挑她的牙关,手微微地配合她的颤抖,“许岫远他还记着十年前的事呢,十年前他还跟着他父亲后面打杂呢,见鬼去罢!”
“湘湘,刻舟求剑的人是不是最笨?”
啊。顾湘被他欺侮到了,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她本能地并紧腿,可偏偏因为夹住了他的手,才让他明白她的反应有多大。
“放松点。”
顾湘咬紧牙关并摇头。
赵孟成低低地笑了声,仿佛料到她不会听话,他总有办法。
吻一点一点地落下来,偏不回应她的唇舌,饶是她不依不饶地求着,教善育人的人,他总会拿捏人心,得到不如得不到,尝到不如尝不到。
怀里人几回殷切地索吻,他都“无情”地避开了,熬光她所有的理智,这才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私语也蛊惑人心。
“让我亲一下。”
昏昏然的顾湘只当他是吻,结果,他径直钻进了被子里。
这下她捂不到他的嘴了,只能捂自己的,一颗心被羞与恼的情绪全占据了,丝毫理智的据地都没了。
整个人轻飘飘地,像是日出之前湛蓝海洋上的一簇绵绵泡沫,阳光万丈之后,她总得绽放破裂直到消失。
赵孟成再用手去探她,顾湘已经恹恹地圈抱着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弄丢自己,再轻轻喊他的名字,也孩子脾气地躲他的吻。
他伸手拨正她的脸,彼此迷离又骤烈的目光相汇,顾湘清楚地看到赵孟成眼底的笑意,他问她,“不喜欢?”
顾湘答不上来,却是被他招惹的。
因为他淡定又轻快的口吻,“可我喜欢。”
就在她的形容像朵鲜明的花要发脾气之前,他堵住她的话,他不想听。
再去抵凑她,无限温柔且耐性的诱哄,顾湘被他折磨地心神俱沸,或是招供或是投降,她都觉得她已然没有骨气再去坚守,
烈烈的气息里,她求他。
“求我什么?”
好像被抽去筋骨的人,恹恹且暴躁,愤恨让她成为这样的罪魁祸首,“赵孟成……”
一句话被什么坚忍的力道给冲破,二人俱是气息一凝,随即溃散成支离破碎,
顾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这种力道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于自己竟然不是唤醒而是革新,仿佛她从前从未经历过,或者他总有办法驱赶她心里那些已然微不足道的痕迹,清扫干净,他才能全面占领;
而被指控成侵略者的这一方,他难以言明这种木然感,或者狼狈点说,他才是沦陷方。
再高明的理智与技巧也征服不了这种本能的欢.愉感,犹如戴着热镣铐跳舞的人,怎么着,他都得死,挣脱不掉,逃脱不了,
喧嚣的欲.念之下,感官似乎只剩下视觉还活着。他看到顾湘锁骨上的那条四叶草项链,
红玉髓是那么醒目。
律动里看,它像是她的心尖血,也像一点朱砂痣。
赵孟成别无他法,只能埋首去衔这枚血红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