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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受不了
温妤怎么都没想到, 她千辛万苦，费尽心思，花钱又花力地准备了这么一场抓奸大戏, 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小三没蹲到，渣男没蹲到, 却蹲来了便宜哥哥。
他不是在加班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啊啊啊！！！
温妤要疯了。
趁沈铭嘉还没有回头，她当即扯着尤昕转身——
“别看了！”
尤昕的声音也哆哆嗦嗦：“完了，你不是说蒋大佬没情趣跨年吗, 对面那个男人是他吧，我没眼花吧？”
温妤虽然也慌得一批，好在还保持了最后那点清醒：
身后那个蒋禹赫和沈铭嘉同框的修罗场，她是绝对绝对不能进的。
她只能退。
“昕昕, 你赶紧走, 你先跑，别管我。”
温妤现在也不能确定等会会发生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 她不想连累尤昕。人家才刚刚入围了那个计划, 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被取消资格，那她就是罪人了。
“快点走，我善后。”
尤昕：“你真的可以？”
“听我的, 你在这我更麻烦，快走！”
温妤这么说了，尤昕也只好听她的：“回去了如果没事给我发个1，有事就直接打我电话！”
说完尤昕立即低头走出了餐厅。
蒋禹赫看到了这一切, 不知是不是觉得好笑，很轻的哼笑了一声。
但仍然坐在那不动。
旁人也似乎看出了几分端倪，调侃道：
“哟, 养的妹妹早恋了？”
“瞧这打扮，有18岁没有？”
一直被冷在旁边的沈铭嘉这时也顺着议论的方向转身看过去。
就在他面前不到十五米的位置，一个穿得花里胡哨，还扎了两个夸张辫子的女生背对着他。
沈铭嘉皱了皱眉，在心里快速想，蒋禹赫有妹妹？
只听说过蒋家还有个长女，目前在国外，没听说过还有其他妹妹啊。
可能是表妹或者堂妹，看上去好像年纪不大的样子。
不知怎么，沈铭嘉突然有了些大胆的想法。
“蒋总，”他故意找着话题，“叛逆期的小姑娘要有点耐心，我家里也有个表妹到了18，9岁就特别叛逆，当时我跟她也是磨合了很久，这方面我还挺有经验，要不我过去帮您跟她聊聊？”
蒋禹赫一直看着跟鹌鹑一样缩在位置上的温妤，顿了顿，淡淡道：“不用了。”
那杯敬来的酒最终也没喝，他起身走到温妤身边，一只手拿自己的外套，一只手牵着温妤的后衣领，把人跟拎小鸡仔一样拎走了。
温妤：“……”
众人：“……”
沈铭嘉看着那个背影许久，笑道：“蒋总一定很疼这个妹妹吧。”
祁叙看了看他，似乎品出了一丝不对，转而淡淡暗示道：“蒋总的事，外人最好别过多猜测。”
这其实已经是在敲打沈铭嘉少动歪心思。
可沈铭嘉却完全没领悟到。
他回到位置上，压低声音跟身边的经纪人说：“蒋禹赫原来有个妹妹，怎么一直没听到消息？”
经纪人也愣了下：“是吗？”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那女孩年纪可能也就18左右，看起来挺叛逆的，和蒋禹赫关系不好，但蒋禹赫很疼她。”
沈铭嘉一口气说完，经纪人反应了下，“所以呢？”
“我太了解这种叛逆期和家长对着干的小孩了，你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弄到这个妹妹的联系方式，但是一定要避开蒋禹赫，不要让他知道。”
“你想干什么？”
“我们的合约连个一番都不肯跟我保证，如果我能搞定他这个妹妹，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了，到时候还怕没有资源？”
经纪人思索片刻，摇摇头：“太大胆，蒋禹赫那个人你玩不过他。”
“我玩什么了？”沈铭嘉夸张地做了个耸肩的姿势，“我只是准备和他最疼的妹妹谈个恋爱，互相喜欢而已，怎么能叫玩呢？我很认真的。”
“扯几把蛋吧你。”经纪人斜瞥他：“你就确定人家妹妹能看上你？”
沈铭嘉一副自豪样：“江城华度集团的大小姐都被我搞定过，这种青春期的叛逆丫头，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搞定。”
……
那头，温妤被蒋禹赫拎到了车上。
一言未发。
他伸手要去开车，温妤忙拦住，弱弱地卖乖：“哥哥，你喝了酒，我来开吧。”
蒋禹赫的确有几分失去了理智。
他没说话，改坐到了副驾驶。
温妤来到驾驶位，扣好安全带，余光偷偷看身边的男人。
一张冷到看不出丝毫温度的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今晚或许不是暴风雨，不是炸药包，而是……连温妤都无法预计的后果了。
温妤后悔万分。
她在做洲逸酒店攻略的时候还看到了这个酒店的管理者是祁叙，是蒋禹赫最好的朋友。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可能。
都怪自己全部心思都被渣男占据了，竟然犯了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开回别墅的路上，蒋禹赫一句话都没说话，他始终闭目，温妤好几次想为自己解释几句都开不了口。
怎么解释。
撒谎被抓了个现行要怎么解释。
和一个“男人”在餐厅里搂搂抱抱自拍却对他说在做皮肤美容，怎么解释。
温妤头要炸了，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再聪明，今天这样棘手的局面似乎也解不了了。
车开到家里的地库，停好，温妤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刚要对蒋禹赫开口说点什么，男人却一声未吭地下了车。
温妤愣了愣，忙下车跟上去。
“哥哥。”
她手去拉他的袖子：“哥哥，你听我说。”
温妤莫名有点慌。
可蒋禹赫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好像回到了第一天他们回这个家时的状态。
电梯门开，蒋禹赫直接走进去，温妤紧跟在后面，“我，我只是想跨年出去玩，不想加班，所以……所以。”
这么拙劣的借口，温妤都说不下去了。
蒋禹赫更是毫无反应，等电梯到了二楼，他径直走出去，刚好遇到在楼道里做卫生的十二姨。
“回来了？”十二姨才直起腰开了个口，马上就敏锐发现了这兄妹俩的不对劲。
一个面无表情往前走，一个欲言又止跟在后面。
直到到了蒋禹赫房间门前，眼看他就要这样进去，温妤终于忍不住了，两步跨上去拦住他：
“哥哥，你要是生气了可以骂我，你别这样不说话，我会难过。”
蒋禹赫微顿，目光垂下看她：“你难过？”
温妤点头。
十二姨拿着吸尘器默默站远了些。
“好。”蒋禹赫直接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温妤：“……”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尤昕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了她，即等于暴露了自己。
已经错成这样了，也不怕再多错一样。
温妤低着头，咬唇小声道：“网友。”
“网友？”
“就是那个微信的摇一摇，摇出来的……”越到后面，温妤声音越来越细。
蒋禹赫的胸口微不可察地有起伏。
想起温妤在办公室玩手机，见到自己时却又慌张收起来的样子。
想起她说反常地要一个人去吃午饭，一个人去做美容。
原来如此。
他在忍，在控制。
“手机。”
温妤头皮一麻，要手机干什么？
可她来不及想了，赶紧交了上去。
先奇数再偶数，蒋禹赫已经知道她的密码，顺利打开手机：“微信在哪。”
温妤身体僵硬地站在那，感觉要玩完了。
她一直都非常警惕，和尤昕，周越联系后都会第一时间删除交流的内容，不留任何证据。
但今天她和尤昕忙了一晚上，一直在跟踪沈铭嘉，她们之前聊过什么，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不记得有没有及时删掉。
“我问你微信。”男人提高了声音。
温妤这辈子没这么紧张害怕过。
十二姨也好像看出了不对劲，提着吸尘器走过来：“少爷你好好跟小鱼说话，你不要这么凶呀，你会吓到她的。”
“她没你想的胆子那么小。”蒋禹赫冷道，“不说是吗。”
一个APP而已，能藏到哪里。
果然，蒋禹赫随便翻了几下后，在一个隐蔽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微信。
打开，联系人除开自己外有两个，其中一个的头像是老何的女儿茵茵。
那么另外那个用狗做头像的，就是今晚那个男人了。
蒋禹赫直接打开他们的聊天记录。
温妤闭紧了眼睛，头重腿软，身体一阵阵发麻。
她开始想，待会自己会被怎么赶出去。
如果只是连着行李让她滚蛋还好。
就怕……就怕他没那么简单放过自己。
温妤拼命让自己冷静，可这种关头，想要冷静下来太难了。
温妤感觉心跳已经抵到了嗓子眼里，只差蒋禹赫一个眼神，就能跳出来。
蒋禹赫粗略扫了眼与小白脸的对话记录，而后冷笑：
“你很喜欢摇一摇是吗。”
看完记录竟然是问这一句？
那看来和沈铭嘉有关的应该都被自己删掉了。
温妤从紧张到窒息的气氛里暂时抽离了一点出来，仍不敢怠慢地回：“不是，我只是……那几天有些无聊。”
“无聊就要找男人陪你出来玩？”
“你每天工作都那么忙，我找人陪我玩不是很正常吗……你虽然是我哥哥，但你也不能剥夺我交朋友，谈恋爱的社交权利吧？我是成年人啊哥哥。”
安静了半晌。
过道鸦雀无声。
连十二姨都自觉地关掉了吸尘器。
窒息，沉闷，压抑。
温妤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她喘不过气来，更不敢去看蒋禹赫的眼睛。
很久后，蒋禹赫才冷笑一声：“是啊，我不记得你是成年人了。”
温妤：“……”
他把手机还给温妤，“无所谓，你继续摇，多摇几个。”
温妤：“……”
蒋禹赫说完便推开她回了房间，门嘭的一声被带响，震得温妤后背好像被打了一拳。
她只觉得背后都是冷汗，闭了闭眼，赶紧打开自己和尤昕的对话窗口。
好消息是，今天晚上之前她们聊过的所有记录都删掉了。
坏消息是——
仅存的三条记录，恶劣到了极点。
yuyu：【你到了吗？】
没心大魔王：【在路上了，等我五分钟。】
yuyu：【快，我等不及了！[呲牙]】
这是晚上温妤到酒店后给尤昕发的消息。
她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不及了。
可她是等不及去虐渣男，不是等不及去见网友啊！
她还没那么饥渴！
太冤了。
温妤有种想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十二姨假装清理到了温妤附近，瞟了她一眼：“你又惹少爷生气了？”
温妤觉得可能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以前生气他还会跟自己冒火，会骂自己。
可现在。
他好像都不想理她了。
温妤沮丧地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趴在床上缓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蒋禹赫冷漠对她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
从最先开始他对自己爱理不理，到慢慢接受，她开始进入他的生活，他们每天都住在一起，某种程度上——
温妤真的已经把他当成自己半个哥哥，在他身上感受着亲哥哥缺失的那份关爱。
所以刚刚才会一时情急说出那样的话。
可说出来他却好像更生气了。
也是，对他撒谎就罢了，还说他没权利管自己。
温妤烦躁地扯了扯头发。
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真是慌到完全失去了逻辑。
温妤在床上趴了很久，手机滴一声响，她愣了愣，赶紧翻身去看。
以为是蒋禹赫，没想到是尤昕。
尤昕回去后一直不放心，等到现在还是没忍住发来了一个：【1】
这是她们的暗号。
温妤失望地躺回去，没精打采给她回：【我到家了，没事，没露馅。】
尤昕：【那就好，刚刚吓得我腿都软了。】
温妤：【可蒋禹赫不理我了。。。[哭]】
尤昕：【为什么？你怎么解释的？】
温妤把自己编的摇一摇告诉了尤昕：【之前在江城我跟周越就差点被发现，后来又是赵文静，现在又是你，我想他可能觉得我是个养不热的白眼狼吧，老惦记着外面的人。】
顿了顿，又继续倾诉：
【关键是我刚刚头脑一热，我竟然说他没权利管我交朋友谈恋爱。】
【他听完就说了句随我便，然后走了。】
尤昕一连发来好几个问号表情包：【你这话是有点欠考虑诶，人家现在把自己当你的监护人，给你吃给你住，你跑出去嫖我这个小白脸不说，还叫人家别管你跟谁谈恋爱，我听了都会生气。】
温妤也知道这个道理了，叹气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道歉啊！认错，各种认错，各种撒娇。】
这一招温妤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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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地过去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温妤就赶在平时的上班时间起床了。
洗漱好到楼下，看到蒋禹赫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温妤小心翼翼走过去，“哥哥早。”
没反应。
“哥哥，喝咖啡吗？”
“哥哥，我帮你拿纸。”
“哥哥，我来我来。”
诸如种种，几乎全是单方面的对话。
好不容易吃完这个冷到极点的早餐后，温妤拿上包跟着蒋禹赫，刚到玄关，男人冷淡的声音落下来：
“你留在家里，不用跟着我。”
温妤：“……”
蒋禹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冷漠过了。
这种感觉温妤并不陌生，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全身上下都在抵触自己的出现。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
莫名的，温妤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空荡荡的，被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包裹着。
她站在门口很久，久到蒋禹赫的车开出去很远，完全看不见了，还站着。
十二姨在清理草坪，经过温妤身边时淡定一句：“我很多年没看到他这样了，你真有本事。”
温妤：“……”
之后的一天，两天，三天，都是这样。
新的一年，蒋禹赫和温妤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他每天早出晚归，温妤连他的人都看不到，好几晚都是夜里两三点才回来，早上六七点又走。
温妤感觉他是不想看到自己。
所以连这个家都不想回了。
温妤受不了这种气氛，受不了明明之前还能对他撒娇卖乖，他也照单全收，现在却突然不复从前，一切降到冰点。
这天晚上，等蒋禹赫回来又等到了夜里十一点。
温妤这辈子没这么等过一个人。
她看了眼手表，终于下定决心，不要再这么无望地等下去了。
如果蒋禹赫是真不想理她了，把话说清楚，她可以马上走人。
不要再这样冷战，她受不了。
温妤马上给老何打电话。
“何叔，哥哥跟你在一起吗？”
老何不明内情，老实回道：“老板现在在FIL会所，我在楼下等着他呢。”
“好。”
在会所是吧。
这一刻，温妤不知道哪来的决心和勇气。
她披上外套，换好鞋，打了辆车就直奔FIL会所。
这是京市很知名的一家高端娱乐会所，出入的也多以商圈和娱乐圈的人居多。
温妤不是熟脸，也没人带，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拒绝进入。
她只好给蒋禹赫打电话，但没人接。
无奈之下，温妤找到了老何。
老何单纯以为温妤只是来找老板玩，并不知道他们最近降到冰点的关系，因此特地从停车场赶来。
他是蒋禹赫的司机，这里人人知道。由他出面，侍应顺利把温妤放了进去。
“蒋总在V3，小姐这边请。”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温妤终于顺利朝包厢走过去。
在家的时候倒是充满勇气，可眼下快到了，温妤又有些紧张。
她边走边深呼吸着，把准备了一大段的话反复在心中回忆默念。
走到楼道中间一个超级豪华包厢门口，侍应生停下，“小姐你这边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温妤：“好。”
门微敞开，温妤悄悄移了两步过去，看到了包厢内的场景。
这个包厢很大，黑色茶几上摆放着数种不同类型的酒瓶，沙发上零零散散坐了十多个人。
蒋禹赫坐在沙发中间，没穿外套，黑色衬衫很散漫地扣着，袖子也随意挽在两边。
他身边还坐了一个女人。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叫桑什么。
侍应生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蒋禹赫听完抬头，视线看出来。
旁边那个女人竟也跟着看了过来。
带着某种微妙的审视和打量。
温妤顾不上去回忆她是谁，一直看着蒋禹赫。
用一种翘首盼望的眼神。
她这次是真心的，一点都没演，也希望对方能感受到。
可两人远远对视了几秒，蒋禹赫还是主动移开了视线。
他叫来了厉白，不知说了什么，厉白点点头，跟着走出来。
温妤：“厉白哥，我能进去吗？或者你叫哥哥出来两分钟，我就说几句话而已。”
然而厉白却说：“老板在忙，不太方便，我叫老何把车开过来了，你先回去。”
温妤急切地张了张嘴：“我只要两分钟而已。”
厉白沉默几秒，摇头。
“……”这个动作温妤一下就明白了。
蒋禹赫的意思，谁都改变不了。
什么忙，什么不方便。
都是借口而已。
过去不是没有被他无视过，被他冷落过。
可都不如今天这样，让温妤觉得嗓子里酸涩得难受。
她顿时有些气恼，咬了咬唇转身，在包厢门被关上前的最后一丝缝隙里却看到那个漂亮女人拧燃了打火机，把火递到了蒋禹赫面前。
接着轻轻抬头，看向被拒之门外的温妤。
这个眼神，像极了自己当初在餐厅外看赵文静的样子。
挑衅，轻视，满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