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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那么喜欢。
喜欢得不能言说,即使早已疲倦嘶哑,但心脏被爱意和交融填满至极限的那种喜悦餍足,哪怕到了微微刺疼的程度,也还是心甘情愿地放任他索取更多。
喻瑶勉力抬起手,摸了摸他灼热的脸,指尖扫过他湿漉漉的睫毛,忍不住小声喊他:“诺诺。”
她快撑不住了。
随时要昏睡过去。
一句混着爱和欲的称呼,换来他重重呼吸,铺天盖地的亲吻,和更加收敛不住的为所欲为。
“瑶瑶,你喜不喜欢。”
“我让你舒服吗。”
“你亲亲我,求你……再亲亲我……”
喻瑶坚持不了闭上眼的时候,拉过诺诺,吻在他唇上,灯光在他双眸间短暂滑过,里面深暗欲滴,像狂涌的墨和血,她含糊地说了一句:“诺诺,别哭啊……”
他炽热的手盖住她眼睛,有水痕滴在他指缝间,缓缓渗到她的眼角,也像流泪一样滑下去。
喻瑶最后那点清醒意志消散掉,安静地在他怀里累到昏睡,过了许久,房间里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渐小,窗帘细细的缝隙外,黑沉天色有了一丝亮,他缓慢移开手,借着墙角微弱的那片昏黄光线,垂眸看她。
他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喻瑶的五官,绷紧的手指抓住她枕头两侧,轻软布料发出很小的撕裂声。
那个当成梦一样,只能隐忍着,深埋在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骨血深处,他拿命去换也在所不惜的人。
此刻乖顺地窝在他臂弯里。
躺在他身下。
从深秋到春末,他住进她的家,做她心爱的小狗,追着她缠着她,凛冽寒夜里的病床上,成为她全心交付的恋人,从零点到现在,他又拥有了她的全部。
他是她一声一声唤着的诺诺。
但他也是……
幽暗房间中,凌乱的大床上,空气里还满是狂热的旖旎。
他低下身,把喻瑶抱住,环着她细窄的腰,扣紧她汗湿的后脑,压向自己剧震到疼痛的胸腔。
他也是容野。
喻瑶最厌恶的,在她从小到大的印象中,从未给过她任何一丝好感的那头阴暗豺狼。
纯白底下掩盖的所有暗红全数被唤醒,复苏到他身体里,脑中那些对撞的剜痛逐渐平静下去,再怎么抗拒,再挣扎着想做被喻瑶深爱的诺诺,他该有的心智记忆也还是回来了。
二十几年的容野和走过三个季节的诺诺,在一幅伤痕累累的身躯中艰难地融合。
容野鼻息混乱,低喘着靠向床头,把喻瑶搂到身上,扯过被子将自己和她缠在一起,长睫半掩的眼瞳里溢满沉暗血色。
诺诺是她的爱人,容野却连一个走近她的资格都没有过。
一无所有的人根本不是那只失智小狗,是他。
连一个名字,姓氏,活下来的机会,这些人人天生该得到的东西,于他而言都是奢侈。
他生来并不姓容,而是姓秦。
他母亲容子妍是容家众星捧月的千金,自小被灌输婚姻必须实现家族价值的思想,容子妍反抗失败,被说一不二的父亲联姻嫁给了秦家的长子秦历城。
秦家那时如日中天,秦历城也一直明目张胆地追求容子妍,被甩脸拒绝多次,还是强取豪夺地娶回家,百般宠着,盼望快点有一个孩子能拴住她的心。
孩子确实是有了,但容子妍偷偷想打掉,是秦历城哄她生下孩子就答应离婚,才勉强保下来,孩子八个月时,秦家天降横祸破产,秦历城入狱,入狱前惨笑着告诉容子妍,他从未打算过离婚,不过是在骗她。
容子妍崩溃,孩子太大已经不能引产,而容家永远利益至上,这段维持不到一年的失败联姻让容家丢尽了脸面,成为圈中笑柄。
容家掌权的是容子妍的父亲容绍良,对这桩婚事的走向也心怀郁郁,逼迫狱中的秦历城离婚,手续签订后不久,秦历城年轻病逝,至死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一面。
而生下来的那个小孩,离开母体的一刻起,容子妍就厌恶地和他撇清关系,想方设法要父亲处理掉他。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无条件喜爱孩子,即便这个孩子十月怀胎,用她的精力血脉滋养,但因为怀的时候情非所愿,身体里又流淌着憎恨的人的血,还会耽误她未来的人生,容子妍无论怎么尝试努力,都对他生不出正常的母子感情。
冰冷,厌弃,嫌恶,别说喂养他,就连多看几眼跟秦历城三分像的五官,都觉得要发疯。
她出了月子,要求容绍良把孩子弄走,只要消失,怎么处置都行,她像要快速摆脱过去的阴影,急切寻找新的恋爱,容绍良眼看她精神状态不稳定,加上跟秦家联姻的失败决策,不好再逼她,于是放她自由。
而那个在襁褓里因为早产而身体孱弱的小孩儿,被容绍良带回了容家,囚在一方天地里秘密养大,容家上下,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容绍良随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容野,野孩子,没人要的。
他很小的时候,以为世界只有住的庭院那么大,抱着一个容子妍的相框渡过了最懵懂的时段,他以为妈妈早晚会回来,外公在乎他,就算不能出去,他也过得很好。
直到他渐渐长大一些,能够学习和拥有了自我认知能力,容绍良立即带人过来,给他安排了密集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