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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不仅不记得江澈,连带着班上很多同学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医生沉吟片刻,给出判断:“她这种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失忆,车祸发生时,脑部被撞击,储备记忆的功能区受到损伤。”
江澈迫不及待问:“那她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个我也很难保证,有可能过几天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也有可能一直失忆下去。”
医生走后,虞晚还是愣愣的,就完全没想到,失忆这么狗血的事,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晚晚,我是江澈,就住在你家隔壁!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每天早上一起上学,放假了一块出去玩,你再好好想想,你这些都不记得了吗?”
他声音激动,虞晚本来就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中,有点被吓到了,下意思地就往陆识的身后躲。
那只宽大病服下的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表情不安中透出一点茫然,似山里间迷了路的小动物。
“陆识,他是谁啊?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
江澈等着他替自己解释几句。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自己这个平时冷酷到没边的表哥,手放在少女的头顶,轻轻摸了两下,安抚意味十足。
说话的嗓音低沉而温柔:“不重要的人,我马上要他出去。”
江澈:???
然后他就真的被赶了出去?!!
被赶到门外的江澈相当气愤,他和虞晚从三岁就认识了,连幼儿园都是一起上的。
她那么小的时候,他就牵着她到处跑,到处玩了。
他见证了她换乳牙,一天天长高,从软乎乎的,说话带着小奶音的小女孩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江澈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自己被说成是不重要的人。
“你那话什么意思?”他质问陆识,“你明知道她现在记忆出了问题,还说这种话误导她?我和她认识了十三年,你竟然说我是不重要的人?”
陆识平静听完,唇轻勾了勾,带出一丝嘲讽的笑:“哦,十三年了,是挺久的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看向他,眼神骤然凌冽锋利,“你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生,在比赛的时候丢下她离开?”
江澈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林知寒她脚被开水烫伤了,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就算只是同学,我这时候也该伸出援手吧。”
他替自己辩解,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的良心不那么不安。
陆识觉得挺好笑的,嗤地一声笑出来。
大约是他生性冷漠吧,于他而言,除了她,别的任何人都是不相干的。
所以别说脚被烫伤了,就算是腿摔断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绝不会为了这些,抛下她离开。
这本来就不该是一道选择题。小姑娘不该被比较,被权衡,最后被取舍。
她就应该是唯一的答案。
陆识懒得和他废话那么多,眼皮略略抬起,漆黑的眸子摄出寒意。
他的声音同样冷得可怕:“你还不知道吧,出车祸的那辆车爆炸了,她晚半分钟被救出来,你现在说多少句道歉的话,她都没有机会听到了。”
江澈身子一僵,如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只知道她出了车祸,没有料到会这么惊险。
扔下这句话,陆识转身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少女小鼻子轻轻皱着,哭丧着一张小脸:“我刚刚又想了想,发现除了佳霓,班上其他的同学我真的一个都不记得了。”
“还有刚刚的那个男生,他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完了。”她眼巴巴看着陆识,软软的语调,可怜得让人心疼:“陆识,我脑子好像撞坏了,怎么办呀?”
陆识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卑鄙,因为这一刻,他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高兴。
他压下想向上翘起的嘴角,微微侧头,不敢看她那双乌黑干净,不掺一丝杂质的眸子。
“你不是还记得父母,童佳霓他们吗?这些对你重要的人你都记得,那些忘记了的,就说明没那么重要,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
虞晚歪着头思索了会儿,觉得他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是的哦。”她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然而刚放松了没多久,虞晚转而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又可怕的问题!
陆识看着小姑娘突然一皱眉,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正担心是怎么了,就听她说——
“那我不会把之前学的知识也全忘了吧?我岂不是要重新从一年级的内容再学一遍?”
陆识:“……”
这倒是他之前没考虑到的。
也不愧是个小学霸,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学习。
他笑了声,拿出手机,搜了下高一语文必备古诗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下面一句是什么?”
“诶?”
突然被考,虞晚愣了下,想了几秒钟,回答:“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手指往下划了划,随意挑了句,又问:“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下面一句?”
虞晚背道:“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说完又眨了眨眼,纠正他:“第一个字是多音字,不念mang,念meng,是男子的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