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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冬冬的父母正带着女儿在市立医院检查身体,除了严重的妇科顽症外,还查出了胃炎和贫血。医生见冬冬眼神呆滞、语无伦次,便很严肃地建议老两口带着女儿去看一下神经科。
见到女儿落下一身的病,老两口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着说着,冬冬的爸爸居然放声大哭:“我这个闺女啊,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啊?”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装扮职业的男男女女在眼前走来走去,随便喊谁的名字,都会迅速递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我握着话筒,电话那头,一位父亲,一个石头般的硬汉子,正在悲怆地痛哭。而他心爱的小女儿,眼神茫然,靠在妈妈的怀里,认真地哼唱着一支儿歌“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我想起初见冬冬的情景,她穿着白毛衣,热情地开了门,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问:“你是来看房子的吗?”在迎接张语来宁的前一天,她试穿了那么多件衣服,每试一件,都会跳到我的面前,歪着头抿着嘴角,问:“好看吗?好不好看?”她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鼻子一阵发酸,觉得忍不住,便跑到楼顶,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独自哭泣了。
一个星期后,冬冬休学了,被父母带回沈阳老家休养。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没能够送他们,据说冬冬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清晰地对父亲说:“我还欠蓝1500块钱。”冬冬的父亲打电话给我时,很抱歉地说:“火车已经开了,我回到沈阳立马给你汇过去。”
听说冬冬离开南京以后,再也没有提到过张语这个人,我疑心她忘记了,但是,如果她能够忘却这个男人,为何还能记得欠我的一千五百块钱呢?
成全了自己的碧海蓝天199
最近我陪同大区经理去东北三省考察,路过沈阳的时候打电话到冬冬家,冬冬出去遛弯了,她妈妈听说我要来看冬冬,表现得特别高兴,立即在附的饭店订了包间。
我大为不安,感觉给人家添了麻烦。但冬冬的妈妈说:“好孩子,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一定要来,千万别客气!”
晚上,我在那家规模不大但是很清爽的酒店里,我见到了冬冬,她更加清瘦了,但看起来精神不错,一见到我就笑了,“来了?”突然间,我又想起那天晚上,她穿着新衣服连蹦带跳的跑出来,问我:“好看吗?”
甩甩脑袋,清除那些令人揪心的回忆,开始吃饭了。为了表示隆重,冬冬的父母几乎将所有在沈阳的亲戚都拉来作陪,十二三号人围了满满一桌,很是热闹。
冬冬坐在我旁边,点菜的时候,我问她:“你想吃些什么呢?”
她看看我,轻声说:“我吃些素菜就好了,医生嘱咐我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那点西芹百合好吧?”我翻了一下菜单,点了她过去最爱吃的菜。
“好的。”她又笑了,“你真好。”
一问一答,她表现得不知多么正常,我放下心来,也许来年的9月,她又可以回南京上学了。
席间,忙着应付那些热情好客的东北朋友,倒没有多少时间与冬冬闲聊。她很安静,吃得极少,中途还拿出一个小药瓶,见我看着她,她有点害羞的说:“我身体不大好。”
“南京现在发展得挺快,地铁建好了没?”冬冬的一个舅舅问我。
“是啊,都通车了。”我笑着说。
冬冬突然问我:“你也是从南京来的吗?”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原来冬冬已经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