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现在,那叫才华。”
林天行笑容略微暗淡,“我家里人可不这么认为。”
许诺说;“他们始终认为做生意才是正道?”
“要不读书,读成一大学者或者科学家,要不不好好做生意。”
“我还以为你们家的家族责任,已经有你大哥承担了。”
林天行无奈地说:“我爸,我后爸,总担心家里大权由我大哥一把抓,我会受欺负。所以他希望我起码能接受一部分产业。这样我妈也放心。”
“等于说,你爸其实也是想取悦你妈而已?”许诺分析。
“是可以这么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许诺问,“我和你公事几个月,我觉得你还是有能力管理好公司的,你继续这样做下去,不保障发大财,但是做个优良企事家问题不大。但是,你开心吗?”
林天行笑首斜眼看她:“怎么?鼓动老板辞职?”
许诺挤眼,“我是以朋友的立场来为你考虑的。你这样快乐吗?”
林天行轻轻叹息,用小拂掸扫着模型上的灰尘,没有回答。
许诺坐在他的身边,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船模,“从当年你离家跑去青石镇,到现在你离开美国回来工作,我感觉你总是匆匆忙忙,却不知道你在寻找什么。天行,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这句话问住了林天行。他张开嘴,愣了半响,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许诺似乎很明白他的心思。她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给她无声的安慰。
林天行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对许诺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那里?”
“去见一个人。”
“谁?”
林天行拉着许诺往外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恐怕不行。”许诺看了看表,“我今天家里有客人来吃晚饭。”
"我保证晚饭前把你送回家,还不行?"
许诺见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便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五十七
四十分钟后,林天行把车开到了海边。
本市虽然是沿海城市,可是沙滩并不结白美丽,并且大部分地方都被庞大的货轮占据。许诺当初来上学的时候听说有海,兴致勃勃冲过来看,看到的是暗沉沉的海水和造型厚重的轮船,还有满是垃圾的沙滩,失望而归,再也没来。
林天行带她来的这片海滩比较偏远,附近没有港口,只有一家高级宾馆和一家度假村,沙滩倒是干净整洁,棕榈树长得还算茂盛。
暑假已经结束,沙滩上的游客比以往少了一半,可还算如撒了芝麻一般。林天行熟门熟路,带着学诺左拐右拐,穿过一片林子,来到有处清静的小海湾。
许诺看着碧蓝海水,心情舒畅,脱了鞋子踩进水里。
林天行坐在旁边的礁石上,望着海水默默 出神。
“你要我见的人呢?”许诺问。
“哦,他就在海里。”
许诺站住,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往上冒,“什么?”
林天行看到x吓着她了,立刻正经地解释:“今天是我生父忌日。他骨灰撒在海里的。”
许诺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她站在那里仔细算。林天行的亲爹死得很早了,那个时候的人死后还能想到把骨灰撒到五湖四海,为祖国省下一块地,是在是思想伟大。而且林爸爸显然走得比伟大领导邓爷爷要早,他那个时候可能也没想到这一撒骨灰的行为会被提升到如此高度吧?
林天行耐心等她发完呆,才说:“你一下笑一下忧伤的,想什么呢?”
许诺撇了撇嘴,“那个,现在就和你说节哀顺变,似乎已经晚了。你需要啤酒吗?”
林天行叹了一口气,脱了鞋子也踩进水里来,“都这么多年了,我现在过来喝酒哭丧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带你来见见他。我一直都这么想。”
许诺又觉得背上发凉,“那个,为什么要我来见见他?他给你托过梦了吗?”
林天行呵呵一笑,“我喜欢你,带你来见见他,有什么不可?”
许诺呆了两秒,然后看到林天行依旧无所谓地踢着水说,便确定那句话也许只是一个友好的表示。
林天行踢了一阵水,抬头对许诺说:“我在国外的时候,没有一天不想念在青石镇的日子的。我怀念那米粉的味道,还有你们家自己煮的豆浆。晚上我们可以去河里游泳。现在我游泳很厉害了,你不能再嘲笑我了。”
“我在你家混得挺风生水起的嘛。”林天行笑,“外婆的腰怎么样了?”
“去年闹得挺严重的,今天去省城看了一个老大夫,开了一剂方子,吃后倒好得多了。”
林天行说:“我后来总是不停地想,我那次真的是太幸运了。这么偶然遇到一家人,真诚友善地待我,就好像我是亲人一样。”
许诺说:“小镇上的人都比较纯朴。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老实人,这才放心大胆带你回家。”
林天行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她,“有句话,我一直没说。”
“哦?”许诺被他这样注视着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你,带我回家。”
海风轻轻吹过,头顶的棕榈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两只海鸥鸣叫着从他们头上空飞过,脚下,清凉的海水温柔地拍打着。
许诺低下头,“我还能怎么做?真让你淹死在小河沟里吗?”
林天行无声地微笑,朝许诺招手,“来,我们走走。”
两人沿着沙滩继续往南走。游人越来越少,沙滩也越来越窄,景色却是别有一番美丽。
海堤下生长着茂盛的植物,正开着鲜红粉白的花朵,眼里夺目。棕榈树被海风吹得低低伏在海面上。绿羽红嘴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欢叫着,在灌木上跳来跳去,人一走近,它们就呼啦一声飞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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