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钉
“那块断掉的牌坊?”
“小时候听我爷爷说,那是我们林家给修的贞女牌。”
这话让我有点意外。没想到那块东西和爷爷家还有这层渊源,于是忍不住问:“哦?是谁?”
“这倒不知道,太久了。”说着话回头看看我:“看样子我哥没对你说起过。”
“从来没有。”
“是么,”听我这么说她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从小听到大的一个传说故事而已。听说这块牌坊的主人,已经年年月月守护了林家好多代了。”
“哦……”似乎很多老人都爱编些类似的故事给家里小孩子听,以前姥姥也对我讲过,只不过姥姥说的确有其事,一些守护灵类的,其实相当于留恋人世的地缚灵。而村口那块牌坊老则老,却是一点灵气都没,是块死碑。
当下没再言语,又走了几步,六姑回头拍了拍我的肩:“怎么不说话了,还怕么,宝珠。”
我摇摇头。
“就一晚上。看,这会儿雪小了很多,等天亮雪一停,那边的路一定已经通了。所以你别太担心。”说话间已经穿过长廊踏上楼梯,小小的灯笼光变得密集起来,一大团笼罩在楼梯狭窄的通道里,和六姑的话音一样,温温和和,暖暖暾暾。
忽然觉得眼皮子有点发酸,低头揉了揉眼睛,我听见六姑她又道:“如果实在怕,我的房间就在你斜对面,对着窗口叫一声我就可以听见,”边说边回头看看我,一张脸在灯笼摇摇曳曳的光线下有点模糊:“你知道是哪一间的吧,宝珠,我会在窗台上搁盏灯。”
“好的姑姑……”
一路陪我回到房间,一路絮絮地说着。后面还跟她一起聊了些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被火盆熏暖的温度让我的感觉迟钝了起来,还是灯笼的光在走道里晃得让人眼晕,以至本来就有点发重的大脑变得有些昏昏沉沉,所以后来我们又聊了阵子的话,我没记得太清楚。
只看着她前前后后把窗都栓严实了,然后关上房门离开,没等她脚步声走远,我爬上床倒头便睡。
第九章
似乎真的是已经极度困乏,之前一直绷紧着的神经在六姑一番软软的话音里松弛了下来,只觉得在一瞬间的放松之后整个脑子着不到地的晕眩感,当下没再多想那个横死的张瘸子,也没再多琢磨那个消失在雪地里没留下一点脚印的人影,不出片刻,我睡得人事不省。
“嘭……嘭嘭……嘭……”
那么黑沉黑沉的不知睡了有多久,被一阵似有若无的撞击声生生从梦里拖醒过来的时候,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后脑勺疼得厉害。转个身往被窝里钻了钻想不去理会那个声音,可是却再睡不着了。人一旦清醒,那阵原本在梦里似有若无的声音也跟着清晰了起来,在静得除了风雪几乎没有一点动静的窗外一波接着一波,不依不饶地透过窗直往我耳朵里钻。
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出被窝,房间里光线暗得让我有点意外。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忍不住下床拉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对面二叔家房子里黑漆漆的,之前集中在他屋里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周围的屋子灯也都熄着,四下里静得只听得到我的呼吸声,还有那一下下不知道是在敲打着什么的撞击声。
那些声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没来由一阵心慌。
突然有种被抛下了似的感觉,我胡乱套上外套和鞋匆匆奔出房门。
可是才出房门,我脚步忍不住停了停。
房间外黑得没有一丝光。走道像只深不见低的口子一路从我房门延伸出去,大约二十多步的路就是下去的楼梯,可是站在房门口朝那方向看,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迟疑了一下。
退回房间去找灯笼,在床头摸了半天才想起那盏灯笼已经被六姑带走了。拉开窗帘可以看到它在她窗台搁着,里面的火微弱得只剩下豆大那么一点,她屋子里没有人。
再出房门,我摸索着跑到狐狸的房门口。
连着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似乎从那事之后狐狸至今都还没回来过。他到底跑去哪里了?猜不出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贴着墙壁一点点朝楼梯口方向移。片刻后终于摸到楼梯口的扶手,抓了抓稳正准备朝下走,突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我背后响起,由远到近,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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