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钉
少年身上有种奇特的味道,不知道林绢有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少年还让我把一样并不属于林绢的东西交还给林绢。
那东西林绢不肯拿着,所以依旧被留在了我这里,那只精致漂亮的夏奈尔零钱包。少年说它是被林绢忘记在他那里的,我不知道是他记错了,还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
琢磨着,我忍不住拿出那只包捏手里反复看了起来,不过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它对林绢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想她应该知道,并且不会把它留在我这里。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想明白那些又怎么样呢,它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的事。我自己还被困扰着不是么,只要那个叫做素和的人一天不离开这房子。
翻个身,眼角扫到了黑暗里那只安静站在饮水机边的瓶子。
不知道是光线的关系,还是白色的瓷在黑暗的夜里会显得特别明显,它看上去亮闪闪的,闪这层柔和的光,光折射着瓶身上那个窈窕的女人,很清晰,清晰得几乎能感觉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在静静对着我看。
这感觉让我在半分钟后一个激灵。
我移开了视线,因为听见一些声音。
很小,似乎是从大门外传过来的,一些细细的刮擦般的声音。就在靠近门下那道缝隙的地方。
我忍不住抬头朝那方向看了看。
声音消失了,只有夜归的行人在外匆匆走过的脚步声。
重新躺回到沙发上,继续瞪着天花板寻找睡觉的感觉。天花板上映着外头树叶被风吹得摇晃的影子。一波一波地动,让我想到商厦里那个突然从八楼跳下去的女人的长发。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她的长相,只记得她头发很长,在她茫然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那把长发也像这些树枝的影子似的摇曳着。
后来她看到了我,因为除了我没人能看到这个时候这种样子的她。然后她对着我哭了,试图奔向我,甚至她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我朝后退了一步,于是她就消失了,消失的时候还在哭,很绝望地哭,似乎在说我不想死。
不想死,为什么要寻死。
门上的剥啄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大了一些,我不确定是不是要起来过去看看。或许是老鼠,可是对于老鼠来说,那位置似乎高了一点。
喀嚓喀嚓……啃木头似的声音。
但我家的大门是铁门。
“嗒!”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口外一闪而过,就在我刚准备闭上眼睛不去理睬那些声音的时候。然后那扇门猛地颤抖了起来,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撞击它,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无声而剧烈地抖动着。
“狐狸!!”我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跳下地几步跑到狐狸的房门口,正打算去拍门,还没伸手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那扇颤动个不停的大门前。
我懵了。
想朝后退,脚灌了铅似的沉,低头看去却原来脚上被压着两只手,就是从门缝的地方钻进来的,那两只苍白的手一动不动按在我的脚背上,没有任何感觉,但让我两只脚一步都动弹不得。
我急了,猛一用力想把脚从那双手里抽出来,没成功,却反让自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只手因此而一收,那一下疼得我眼前一片漆黑。
耳朵边随即响起阵嘶嘶的声音,像是呼吸不顺时从喉咙里挣扎出来的那种声音。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我看到大门上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似乎极力挣扎着想钻进来,可是又被门板阻挡着,那张脸因此而扭曲,就像白天它在我眼底消失前的那一瞬。
她是白天跳楼自杀的那个女人……
她怎么会跟到我家里来了……
一时忘了挣扎,我呆呆看着她,她满脸都是眼泪,红的黑的,把一双眼睛染得赤红。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嘴巴一开一合,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我只听得到那些嘶嘶的声响,还有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冷风。
然后这一切在我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之前那一切完全出自我的幻觉。
突如其来的死寂,房门纹丝不动,门外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我的脚恢复了知觉,我发觉它们在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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