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
“这事将使你坐五年牢。”她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喊起来。
“也许吧。要是那样,我更要让我坐牢坐得值得。把那些证件给我!”“你还认为偷了证件就能干出什么事!我有副本,还有十几个看过证件的人。”她发出沙哑的笑声。“我原来想象你是个聪明人,”她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发现你是个蠢材,是个笨蛋,是个没出息的小偷!”
“过后自能分晓。”他伸出手去。她冷笑了一声,耸耸肩头,把证件交给他。
“请你注意,华生,不要让冯·兰默雷因夫人碰拉铃的绳子。”我的朋友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走向靠墙的桌子。
在烛光下,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证件,又把它们举起,对着烛光仔细地察看着。他那瘦弱的身影在被照亮的黄色羊皮纸上形成一个黑色的剪影。后来,他抬起头来看我;我看到他那懊恼的脸色时,不禁有泄气之感。
“水印是英国的,华生。”他平静地说,“但是,这种制法和质量的纸是在五十年前大量输入法国的。这帮不了咱们的忙。咳,我担心要发生最坏的情况。”我知道,他当时关注的不是他自己那种不值得羡慕的境地,而是那位焦急而又无畏的妇女;他甘冒失去自身自由的危险,为的是她的案子。
冯·兰默雷因夫人发出响亮的笑声。
“你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福尔摩斯先生。”她嘲弄地说,“可是,这回你犯了大错了,吃了苦头你才会明白。”
我的朋友已经把证件再次在烛光下展开,并且俯身看了一会儿,我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忽然起了变化。原来笼罩在面孔上的懊恼神色消失了,换成一种全神贯注的样子。他那长长的鼻子好象几乎要贴到他正在低头察看的纸上。当他终于直起身来时,我从他那深陷的双眼中看到兴奋的光芒。
我急忙跑到他身边。他指着两个证件上记载细节的文字问道:“你从这里面能看出什么来,华生?”
我说:“写得很清楚,很好认。”
“墨水,老兄,看那墨水!”他不耐烦地高声说。
“啊,是黑墨水。”我从他肩头上望过去说,“恐怕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我可以拿出一打我父亲从前的来信,都是用这种墨水写的。”福尔摩斯两手相握,笑了。他大声说:“好极了,华生,好极了!请你看看结婚证书上亨利·柯尔温·格拉德斯戴尔的姓名和他的签字。好,再看一下瓦朗斯登记表那一页上他的姓名。”
“看起来没有什么欠妥帖之处,两者上的签名是一样的。”“一点不错。可是,墨水呢?”
“有一点发蓝。对,肯定是普通的蓝黑靛青墨水。怎么了?”“两个证件中所有的字都是用黑墨水写的,只有新郎的姓名和签字例外,你不觉得这个现象奇怪吗?”
“也许奇怪,但并不费解。格拉德斯戴尔很可能习惯于使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墨水瓶。”福尔摩斯奔向窗前的一张书桌,翻找了一小会儿,然后拿着一支羽毛笔和一个墨水台走回来。
他用羽毛笔蘸着墨水在证件边上划了一两下,问道:“你说这是同样的颜色吗?”“完全一样。”
“不错。这瓶里就是蓝黑靛青墨水。”
原来站在后面的冯·兰默雷因夫人突然冲上去要拉响那个铃,可是,在她还没抓住绳子时,福尔摩斯的声音已经响遍全室:
“如果你碰那个铃,保险完蛋!”他的声音很厉害。
她的手就在绳子上停住了。
她冷笑道:“真是笑话!你认为亨利·格拉德斯戴尔是在我的书桌上签字的吗?啊,你这蠢材!谁都用这墨水。”
“基本如此。但是,证件上的日期是一八四八年六月十二日。”“啊,那又怎么样?”
“恐怕就是这一小小的差错暴露了你的罪行,冯·兰默雷因夫人。含有靛青的蓝黑墨水是一八五六年才发明的。”
隔着蜡烛光圈怒目注视着我们的那张面孔虽然美,可是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你胡说!”她声嘶力竭地说。
福尔摩斯耸耸肩答道:“就连化学家也能证明这个。”他拿起文件,把它们小心地放到斗篷口袋里,接着说:“当然,这些弗朗索瓦泽·佩勒当的婚姻证件,完全是真的。但是,在证书上和瓦朗斯教堂那一页登记表上,新郎的真正姓名都被抹掉了,在原来的位置上换成了亨利·柯尔温·格拉德斯戴尔的名字。我毫不怀疑,如果必要,用显微镜可以观察到涂抹的痕迹。无论如何,最精心设计的计划之所以失败,经常由于微小易犯的错误,而不是由于任何概念性的基本缺陷;这和大船往往毁于虽小而却足以致命的石头尖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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