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
玉制的屏风,红雕漆嵌,对桌而立,屏风正面绘着“丹凤迎春”的美图,两侧则各拉起一道金黄色软缎帷幕,将“一刀鲜”遮于其中,众人只能透过屏风隐隐看见其端坐的身形。
“姜先生来了?请入座吧。”屏风后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立刻从姜山身上挪开,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自他们到来后,这还是“一刀鲜”第一次开口说话,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即便看不见他的容貌,一句简单的话语也同样能够吸引大家的眼球。
“您不过来坐吗?”姜山眼望屏风处应道。
“嘿嘿。”“一刀鲜”干笑了两声,语气中透着些尴尬和无奈,“我都几十年没出来走动了,这张老脸,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现场除了居于主座的老者外,就数马云年纪最长了,也只有他曾和消失前的“一刀鲜”有过几次交往,只见他捋了捋胡须,开口说道:“先生虽然已经淡出厨界多年,但昔日的卓越风姿却令我至今难忘,在座的这些后来人也是素来仰慕不已。今天难得有缘相聚,先生却隔屏不出,真是要让人抱憾而归了。”
“一刀鲜”沉吟着,似乎对接下来的言辞颇为犹豫,良久之后才说:“今天的这场比试,我如果赢了,和大家把酒叙旧倒也无妨,可我若输了,家族两百多年的盛名毁于一旦,还谈得上什么风采?到时候诸位就当没见到我这个人,把我给忘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颇为惊讶。原以为“一刀鲜”藏于屏风之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风范,可现在一听,竟是担心比试输了以后无脸下台。他这种低调畏缩的态度和传说中那个近乎神话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
孙友峰忍耐不住,在陈春生耳边轻声说道:“陈总,这‘一刀鲜’是老了吧?以前的锋芒看起来被磨去了不少。”
陈春生皱着眉头,一副不解的样子,心中暗想:“八年前他横扫北京的时候,那股气概谁比得了?难道这几年间,竟变了这么多?”
众人接到“一刀鲜”的请柬,今天都是兴致勃勃地前来赴宴,心想既然“一刀鲜”出马,必然可以力挫姜山,一扫扬州厨界连日来的颓势。谁知入座后不久,先是得到徐叔称病不出的消息,而后又看到“一刀鲜”斗志低糜,众人不免都心中惴惴,可以说比试尚未开始,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筹。
就连持中立态度的徐丽婕也禁不住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个‘一刀鲜’怎么看起来有些怕姜山似的?”
“不会的。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我看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他是不愿意抛头露面,这里面自有其它原因。‘一刀鲜’两百多年厨艺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怕姜山呢?”说话的是凌永生,他生性憨厚,“一刀鲜”的威名对他的影响又极深,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无法动摇他对“一刀鲜”的支持。可面对别人犹疑的态度,他此刻又不免有些难过。
幸好他还不是孤立的,身边一人向他投来赞许的笑容,让他的心情重新振奋了起来。
淡淡的笑容,可却带着雨后阳光般的豁然与洒脱,这种笑容自然是属于沈飞的。难道他也向凌永生一样,对“一刀鲜”的实力有着近乎虔诚的信任?
不管别人的态度如何,姜山始终是一副处变不乱的模样。他走到桌前,冲大家颔首示礼后,泰然自若地坐在了老者身边的空座上。
从姜山进屋时起,老者便一直端坐着不动声色。此刻见姜山入座,他才清了清喉咙,朗声说:“屏风后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今天他不便见客,所以拖我替他好东道主。既然‘一笑天’的徐老板已确定不来,那客人们现在就算到齐了,段经理——”
随着老者的一声呼喊,一个圆脸浓眉的中年男子从后厨快步走了出来,垂手站在老者身边,毕恭毕敬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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