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
张晓东犹豫片刻,拿起一双筷子,轻轻挑起鱼鳃,瘪了瘪嘴,说:“喏,是这里了。”
果然,鱼颈最靠近头部的位置少了一小块鱼肉,但却正好被鳜鱼厚大的鳃盖挡住,从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沈飞禁不住哑然失笑,打趣说:“好家伙,可真有你的。我在‘一笑天’后厨混了十年,也没想出这么个偷吃鱼肉的方法,佩服佩服。”
金宜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对火候的掌握,全靠眼力和感觉来判断,哪有象你这样的。你这条鱼刚出锅的时候火候可能确实正好,但你装盘后,鱼和汤汁都还是热的,从装盘到最后客人食用的这段时间内,鱼肉仍在受热变化,所以最终还是有些过了。”
张晓东挠着头,脸上却露出喜色:“师父说得果然有道理,我今天又是大有收获!”
金宜英怡然自得地抿了口酒,笑呵呵地说:“这火候掌握上的学问,博大精深,你现在的所学,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沈飞呵呵一笑,说道:“金大厨的火候功夫,早已名扬全城。只可惜遇上我这样粗鲁的食客,哪里能辨得这么分明,那不是有点白费功夫了?”
“‘水华轩’能在淮扬数百家酒楼中占有一席之地,靠的就是这首屈一指的火候掌握能力。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让最挑剔的食客也无法在火候这一环节上挑出一丝毛病来。”金宜英一边说,一边得意地微微晃着脑袋。
鱼已吃完,酒已喝尽,几盘衬佐的小菜也成了底朝天。
金宜英放下筷子,看了看沈飞:“我们走吧。”
“哦,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沈飞笑吟吟地摸着下巴。
“姜山和徐叔打赌的事情,我已经有所耳闻。你现在跑到我这里,有什么目的,不用说,我也能猜出个三四分。”
“好。”沈飞痛快地一拍巴掌,“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多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走吧。”
平日里的正午时分,“一笑天”酒楼内总是宾客满座,热闹非凡。可今天,酒楼门口却早早便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令得不少食客乘兴而来,沮丧而归。
马云昨天晚上提到的三个人:朱晓华、李冬、金宜英先后来到“一笑天”酒楼。此后的整个下午,“一笑天”大门紧闭。
这情况从一个角度印证了市井中关于那个赌局的传言,人们的情绪因此被牵动了起来,有人关心,有人担忧,当然也免不了一些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
不管怎样,从午后开始,传言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内四散传播,成了酒楼茶肆,街头巷尾人们讨论的最热话题。
只是不知道,那个难觅行踪的“一刀鲜”,是否也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
一般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才出摊的沈飞,今天因为酒楼停业而落了个清闲。把三位大厨请到“一笑天”之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回到家中惬意地睡了个午觉,然后早早地来到巷口,支起了油锅。不一会儿,那股独特的臭味便巷子里悠悠地飘散开来。
因为时辰还早,那些老主顾们都还没有出现,摊点上显出少有的冷清,只有一张小桌前坐着两位客人。
客人虽然不多,沈飞却一点都不敢怠慢,他抓着竹筷的手上下挥动,油锅中同时炸着的十块臭豆腐干也随之不断地跳跃翻滚,几乎没有一块会出现片刻的停歇。
只有这样,炸出的臭豆腐干才能受热均匀,外酥内嫩,达到最佳的口感。也只有这样的臭豆腐干才能配得上坐在桌前的两位客人。
这男女二人,一个是“一笑天”老板徐叔的千金,另一个便是两天来搅得扬州厨界风起云涌的京城御厨之后——姜山。
两碗热气腾腾的炸臭豆腐干摆在了桌上。沈飞笑嘻嘻地招呼着:“来,两位,请品尝吧,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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