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徐图之是魏威的经纪人。负责他职业生涯的规划定位,以及统筹活动资源等等。
纪天舟问:“魏威没上班,你不联系他吗?”徐图之说:“他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是要回老家。而且作为模特,他不需要天天来公司,一般都在外工作。没工作的时候就待在家里或者出去旅游。”
纪天舟问:“魏威人缘怎么样?”徐图之说:“可好了。他从农村来的,憨厚淳朴,乐于助人,从不和别的模特抢活。”
左鸢问:“她会不会得罪什么人?”徐图之一愣,继而微皱眉头,伸手扶了扶眼镜,仿佛在认真回忆和思索。
他那镜片后的眼睛,细长促狭,闪着精明的光。左鸢琢磨到几分对自己的不满。也是,这问题太直白。他手下的模特倘若得罪人,那他这位经纪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做我们这行的,难免得罪人。但我们得罪别人,别人也得罪我们。扯平!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至于要人命吧!”徐图之郑重诚恳地解释。他的脸上未显微笑,但他口中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拧出微笑的分子。
了解完情况,徐图之和纪天舟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无非是谁谁结婚了,谁谁买房了,谁谁出国了,谁谁炒股输了。
从这些话题来看,纪天舟和徐图之曾经挺熟,但最近几年应该联系比较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一路向前狂奔的过程中,会不断认识新朋友,抛弃旧朋友。这事令人伤感,却又无可奈何。
左鸢终于等到纪天舟起身告辞。徐图之留他吃晚饭,好在他拒绝了。
徐图之和左鸢握手告别说:“左警官,你又高挑又漂亮,如果有兴趣转行,请随时联系我,我有信心把你打造成名模。”
徐图之进门的时候,纪天舟并没有向他介绍左鸢,所以他自然认为她也是警察。这半真半假的客套话听在左鸢的耳朵里,十分受用,她暂且笑纳。徐图之真是人精。
左鸢说:“那得我们的纪队长点头才行,目前我只想做警花。”
徐图之满是笑意的脸转向纪天舟。左鸢也望着纪天舟。她的心怦怦跳。说不清楚的感觉,饱含期待。隐隐的小火苗,在风中狂舞,东倒西歪。
纪天舟以他招牌式的不动声色的表情作为图片,并配上语音:“想挖我墙角,没门!”左鸢暗自狂喜。
纪天舟和左鸢离开会议室,杨凌晖也问完了。三人上车,驶离盛美。
纪天舟问:“老杨,打听到什么?”杨凌晖咕咚咕咚喝水。“老纪,上吊也要先喘气。你在里面,又是咖啡又是茶,我在外面问得口干舌燥,连杯水也没有。”
纪天舟说:“一块儿吃晚饭吧。”杨凌晖说:“你俩一块儿去吧,中年老父亲要回家给儿子辅导功课。”纪天舟说:“那算了。”
什么人?不能和她一块儿吃晚饭吗?左鸢说:“纪天舟,我觉得你这位朋友说的话不可全信。”车子在晚高峰的洪流中艰难前进,走走停停。纪天舟问:“怎么?”“完美。”左鸢飞快地整理思绪,“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感觉是事先准备好的。”
纪天舟熟练地打方向盘,车子进入另一条路,洪流明显减弱。纪天舟说:“感觉就是没证据。事先准备好的,这是你的主观臆断。”
左鸢不悦地说:“在徐图之向我们传递的信息里,他完美地塑造了两个人物形象。一是他自己,一是魏威。他在暗示魏威的死和他无关。但是,无关就无关,他为什么要给我们这种暗示呢?”
纪天舟说:“凶杀案,警方首先都会考虑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他急于撇清关系,情有可原。”
左鸢还想争辩,杨凌晖从副驾上回头,冲她做安静的手势。“我来说说我了解的情况吧。”
杨凌晖,三十五岁,正是徐郎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他充分发挥他成熟男人的魅力,以牺牲色相为底线。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和一群二十出头的女模特谈笑风生。
魏威进盛美五年,是徐图之手下最赚钱的男模特。徐图之倾尽全力打造他,他也信任徐图之。两人的关系非常好。但是大概一年前,两人的关系明显转冷,半个月前有人看见他们在徐图之的办公室吵架。
左鸢说:“这些,他可没告诉我们哦。”杨凌晖说:“应该不是刻意隐瞒,每个人都有些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
左鸢想再来几句刺纪天舟,让他不爽,杨凌晖却突然说:“我在这下吧。”地铁站在前面,纪天舟是特意开车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杨凌晖下车,车内的空气立刻变得诡异。可能纪天舟也感受到了这种诡异,三分钟后他把电台打开。甜得发腻的女声说:“初恋多么美好啊!人生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你和你的初恋走到最后了吗?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欢迎拨打······”
左鸢听得起劲,同时又默默腹诽:我的初恋还没送出去呢。不料纪天舟一把摁掉电台。真是怪人,听也是你,不听也是你。左鸢说:“你开到鑫启城,让我下来。”
鑫启城是距离春熙湖畔最近的一座商场,规模不大,以餐饮业为主,基本满足附近居民的日常生活需求。丁小可约了左鸢在这里吃饭,庆祝她们的乔迁之喜。
纪天舟说:“我也回家。”左鸢说:“我室友约了我在这里吃饭。要不你也来?”纪天舟说:“谢谢。”
谢谢的意思就是,我不来。
车子停在路边,左鸢远远地看见站在商场门口的丁小可正冲自己挥手。
左鸢扒着车窗问:“明天你们去死者的家,带我去吧。”纪天舟反问:“谁说我们要去?”左鸢说:“说好的有消息让我第一个知道。”纪天舟说:“公开提供给媒体的资料,你可以事先知道。”
左鸢悻悻地走向丁小可。丁小可挽住她的胳膊问:“谁啊?”左鸢讥讽说:“警界神探纪天舟。”丁小可大为惊讶地说:“他是我中学时候话剧团的学长!我记得他大学读的是警校。”左鸢笑说:“那你的机会来了。他和我们同小区同楼同层。”
“切,我才不自讨没趣。”丁小可拢了拢自己的长头发,褪下手腕上的皮筋,将头发扎起来。“谁不知道他当年和他女朋友恩恩爱爱。他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小夏?”
职业的敏感促使左鸢抓住重点。“当年?”“是啊。”丁小可开始点菜,她们今晚吃的是火锅。“好像听说他遭遇绑架,后来那位小夏同学就出国深造,把他甩了······”
左鸢等着丁小可说后来的故事,但是丁小可已经专心致志地点菜了。
“后来呢?”左鸢巴巴地问。“后来女的就出国深造了啊!我没兴趣关注。反正当年他被绑架还挺轰动的。你那时候应该来江城了吧?你没听说吗?”丁小可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能听说多少。”左鸢很遗憾。“倒也是,当年学校还封锁消息呢。”丁小可喜滋滋的,语气里充满信息不对称的优越感。左鸢莫名其妙,这位同学,你喜从何来啊。
“你知道吗?”左鸢清清嗓子,“我今天去盛美采访,你们公司的模特魏威被人······”她做抹脖子的手势和翻白眼的表情。
毛肚在丁小可的筷子上颤了两颤,落回红油锅,倏地沉底。左鸢伸出筷子,将它捞上来,体贴地放进丁小可的碗里。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那血流得啊,比这红油锅里的红油还要多······”
丁小可瞠目结舌。左鸢又安慰她说:“淡定,淡定。对了,魏威是什么样的人啊?”
丁小可告诉左鸢,魏威对人客气,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都很高兴搭把手,但他从不和人交心,在公司也是独来独往,还有点固执。有一次经纪人安排他去某企业的年会走秀,他不愿意,认为影响自己的身价,拍桌子和经纪人吵架。
丁小可八卦完毕,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左鸢说:“我和他不熟,我刚跳槽来盛美不久。你可别和警察乱说啊,千万记住!”
又一个急于撇清关系的人。
左鸢起大早,搭地铁去魏威居住的公寓。
这公寓位于内环北,闹中取静,一共有三栋楼。小区的绿化做得特别好,到处都是树,四面也是树,高高的。远看,看不见小区里任何情况,私密性极强。
按照徐图之的介绍,公司会为新加入的模特和顶级的模特提供居所。丁小可属于新加入的模特,魏威则属于顶级的模特。但是,大家基本都不接受公司的安排,原因不言自明。
有人从小区出来,左鸢趁机趾高气昂行色匆匆地进去,门卫没拦她。
成功闯过第一道门禁,左鸢暗自庆幸,可她很快发现公寓的电梯也要刷卡。
她决定采取同样的办法蒙混过关。她跟在一个刚刚跑步回来的男人后面进电梯。谁知那男人狐疑地打量她,拦在电梯门前。“小姐,你不是这里的住户吧。”左鸢说:“十六楼的魏先生是我朋友。”
男人说:“魏先生这几天不在家。”左鸢说:“我上来看看,他不在我就回去。你认识魏威?”男人笑着说:“邻居嘛,见面会打招呼。小姐不介意可以先来我家坐坐。”
男人自称姓程,金融公司高管。因为和魏威门对门住了两年,而且又经常在小区的健身房遇到,所以比较熟悉。
来到金融程的家。他请左鸢随便坐,又问:“左小姐,你和魏威是什么关系啊?”
左鸢本想说是同事,又怕这样说,他会顺竿子问更多的事,自己答不出来,于是灵机一动说:“我是他前女友,不过分手好多年了。”金融程马上露出因戳人伤疤而万分抱歉的表情。“左小姐,请喝茶。”
纪天舟和杨凌晖上午也来到魏威的住处搜查,他们有合法手续,不用偷偷摸摸。
魏威的公寓装修挺高档,高档归高档,品味看起来却很低级。不过,杨凌晖感叹说:“老子要是能在这地段买房子,谁敢说我品位低?我的钱就是我的品位。有钱有品位,没钱没品位。”
两人在屋子里搜了一圈,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纪天舟说:“你有没有觉得,魏威生活得很小心谨慎。”杨凌晖说:“这屋子缺少人气,魏威好像随时准备跑路似的。”纪天舟说:“恐怕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杨凌晖说:“想不通!大笔大笔的钞票赚回家,为什么要跑路呢?是我就不跑!”
两人带走魏威的笔记本,回局里交给网安的同事。
出了门,杨凌晖指指对面,纪天舟明白他的意思,冲他点头。杨凌晖按铃,好久没人开门。他说:“这时间,应该上班去了。”纪天舟不假思索地说:“肯定有人。我们上来的时候,电梯停在十六层。”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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