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交换的身份
躺在精神疾病治疗中心的病床上,陈歌此时不管是表情,还是说的话,都完美融入了这个环境当中。
“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晚上就病的这么严重?”左寒坐回自己床上,跟陈歌隔着老远的距离:“我是学法医的,上了那么多年学,我还真没听说过频繁受到刺激能够活化记忆。”
“你们学法医是和尸体打交道,活人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
“你知道你刚才犯病的时候体温有多低吗?你那个时候跟死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你还有心跳。”左寒一开始是想要和陈歌合作,大家一起逃出去,但他现在逐渐发现自己的这位室友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也给干掉。
在左寒看来,陈歌不仅仅是有病那么简单,他身上似乎还隐藏有其他秘密。
“难道这医院一直在进行人体试验?”左寒尝试着用自己的知识去寻找答案,但越想他越是困惑,科学难以解释陈歌的状态,这已经是神学的范畴了。
“左寒,你能不能给我讲几个鬼故事听听?要最吓人的那种。”陈歌躺在床上,扭头看着左寒,满脸期待。
“你有病啊?突然听什么鬼故事?”左寒脱口而出,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陈歌了:“午夜凌晨要听病友要讲鬼故事,你很想知道你以怎么一种心态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只是想要试一试,看恐惧这种情绪到底能不能刺激我恢复记忆。”
听到陈歌的话,左寒也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他眼角轻轻抽搐,然后给陈歌讲了几个自己知道鬼故事。
“有被吓到的感觉吗?”
“不行啊,你的故事根本不能让我兴奋起来。”
“谁听鬼故事都不会兴奋起来啊!”左寒从床上爬起,他将自己的病床往远离陈歌的方向拖动,一直拖到门口才停下。
这个距离,如果陈歌对他不利,他能立刻开门跑出去。
“你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有,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我的病友晚上让我给他讲鬼故事。”左寒完全不能理解陈歌的行为,从医学和神秘学上都很难解释的通。
“你的鬼故事一点也不吓人,不如……”陈歌勉强抬起自己的手:“我们来玩一些通灵游戏怎么样?比如笔仙、碟仙什么的?”
不需要思考,有些东西已经刻印在了身体里,陈歌对这些词汇非常熟悉。
“你不是失去记忆吗?怎么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了解?”左寒意识到了问题。
“我印象中自己曾是鬼屋老板,但是医生说我代入了别人的身份,我的故事是编造出来的。”
“医生可能是在欺骗你,从今晚你的种种诡异表现来看,你热衷于寻求刺激,喜欢惊恐的感觉,还熟知笔仙、碟仙之类的恐怖游戏,你以前很可能就是开鬼屋的!”左寒摸着下巴沉思。
“可医生为什么要骗我?”
“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来玩笔仙游戏吧?我应该能慢慢想起来什么。”
“不玩,没有笔。”
“碟仙呢?我还知道一个恐怖游戏叫做背靠背,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躲在床板下面……”一旦深入思考,陈歌大脑就好像被撕裂一样,所以他不管是说话,还是做出某种行为都是发自本能的。
左寒没有再跟陈歌说话,他冷着一张脸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陈歌开始思考怎么才能逃离医院。
保持着这个姿势躺了一会,左寒内心又莫名其妙感到不安,他回想着陈歌的话,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有没有可能他是在装病?我背对着他,他会不会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
脖颈冒出鸡皮疙瘩,左寒猛地翻身,发现陈歌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样子看着挺正常的,真想不到他会说出那么可怕的话。”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到了凌晨两点多,医院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陈歌和左寒全部被惊醒,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走廊外面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病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陈歌和左寒还没靠近,脚步声就又走远了。
当左寒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走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是谁敲的门?”
“对了,昨天晚上你出去查看的时候,也有人过来敲门,不过他只敲了一下。”陈歌发现自己回想在医院醒来后的记忆,大脑并不会疼,但要是回想昏迷之前的记忆,脑袋就会产生一种撕裂感。
“昨天敲了一下,今天敲了两下?看来对方是专门跑过来,有针对性的在做这件事。”左寒盯上了陈歌:“你是不是还认识医院里的其他病人?”
“我不记得了,从我住院到现在,我好像昏迷了很多次。每一次醒来后,上一次昏迷前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医院想要让你成为一个符合他们标准的‘正常人’,但每次治疗都会失败,所以只能不断‘重启’?”左寒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类似的治疗过程你或许已经体验了好多次,只不过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可这跟那个敲门人有什么关系?”陈歌躺在床上,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思考,抓紧时间恢复身体。
“你和敲门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就和咱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左寒大胆推测:“他应该是你曾经的病友,你因为治疗失败被‘重启’,他则隐藏了下来,敲门声可能是你们之间的某种约定,又或者说他是在暗示你什么?”
“有道理。”陈歌点了点头。
“明天晚上他有可能还会出现,我们到时候想办法和他联系上。”
“好。”
今夜的医院不太平,走廊上一直有脚步声,天快亮时,陈歌才睡着。
早上八点钟,病房门被推开,高医生和徐婉一起进入病房。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高医生再次忽视了侧躺在床上的左寒,直接走到了陈歌床边,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不是太好,昨晚医院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声巨响把我吓醒。”陈歌看着有些虚弱,说话也慢吞吞的。
“医院锅炉房出了问题,不是什么大事。”高医生坐在病房中间的那张病床上:“你昨夜有没有做梦?”
“没有。”陈歌摇了摇头:“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忘却某些东西,脑海里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正在被新的记忆覆盖,我很矛盾,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我。”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改善了,不要强求,咱们慢慢来。”高医生非常有耐心:“治疗精神类疾病不能着急,要接纳它,认清它,然后再战胜它。”
说完之后,高医生头一次扭头看向了左寒:“陈歌,我听护工说,昨晚有人在走廊上乱逛,你和你的室友昨晚都没有离开病房吧?”
听到高医生的这句话,左寒眼睛睁开,不过他是背对高医生侧躺在床上,所以高医生和陈歌都没有发现。
“我们都一直在房间里,不过我后半夜倒是听见了脚步声,很乱,像是有好多人在外面。”陈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抓着刚才自己被吓醒那件事说了起来:“高医生,我昨晚还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
“你说。”
“昨晚我被爆炸声吓醒的时候,那一瞬间产生的惊悚感仿佛电流般贯穿全身,我非常厌恶那种惊恐的感觉,身体不断的打颤。”陈歌双手打在胸口,脸色很差。
高医生很有耐心的听着,装睡的左寒则撇了撇嘴。
能满脸变态笑容盯着门内精神病人看的疯子,现在居然说自己很厌恶惊恐的感觉?
“我仿佛被人一下扔进了无边的噩梦里,头疼、心悸、浑身冷汗,我无法呼吸,甚至还有种失重感和濒死感。”陈歌捂着自己的头,语气急促:“我过去的记忆中似乎充斥着恐惧,当我再次受到惊吓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袭全身,我痛恨过去的记忆,想要彻底把它们从我的脑海里剔除!高医生,你能帮帮我吗?”
坐在床边的高医生还没说话,左寒就先睁大了眼睛,他已经知道陈歌想要做什么了。
“恐惧让你对过去的记忆产生厌恶和畏惧?”高医生缓缓点了点头:“我之前跟你交流过,你妄想出的故事确实很吓人,那绝对是很糟糕的记忆。”
目光茫然,陈歌傻傻的看着天花板:“真的太痛苦了,我讨厌陷入恐惧的自己。”
“这是正常反应,你会有这样的感觉,说明你正在逐渐被治愈。”高医生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出了两枚药片,他看着陈歌吃下后,转身离开:“我去修改下治疗方案,一会你跟着徐婉去吃早饭。”
高医生走后,徐婉将陈歌搀扶起来,帮助陈歌洗漱,然后将陈歌带到了医院食堂。
“这里就是第三病区的食堂,等你以后病情再稳定一些,就可以自己来这里吃饭了。”徐婉为陈歌打好了饭才离开。
“这一幕我很熟悉,在我的记忆中她也经常为我带饭。”陈歌自言自语,他没有朋友,孤独的坐在餐厅角落,偶尔抬头看看四周的病人。
“新海中心医院第三病区是精神病患者治疗中心,和我记忆中某个叫做第三病栋的地方一样。”
记忆穿插着现实,牢牢交织在一起,陈歌拿着勺子轻轻敲击桌面。
他面无表情,脑海之中在想一件事。
“高医生说自知力对精神病人极为重要,我脑袋中前段时间曾浮现出自知力钥匙这个词,跟这个词语一同浮现的记忆还有第三病栋,我虽然不记得自己在第三病栋里做过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自知力钥匙和第三病栋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假如说我幻想出的第三病栋,现实中的原型是第三病区,那是不是也间接说明自知力钥匙就藏在第三病区的某个地方?”
手中钥匙拧的变形,疼痛折磨着陈歌的神经,但他却用恐怖的意志撑了下来。
“高医生说我过去的记忆全是编造的故事,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东西都能在现实里找到原型,那我倒要看看自己记忆中的自知力钥匙,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
陈歌想起自知力钥匙和第三病栋的同时,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又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记忆碎片:“自知力对精神病人很重要,自知力钥匙和精神病院有关,这种安排不是偶然,感觉就像是幕后有什么人故意设置好了这一切,他就像是预知到了有一天我会被关进精神病院,提前设置好了自知力钥匙这个东西。”
大脑每一次运转都仿佛被无数根针穿过一样,这种疼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自知力钥匙就好像是一个触发记忆的节点,为我的思考指明了一个方向。”
拧着快要变形的钥匙,陈歌忍着剧痛,一口一口吃着饭。
他在慢慢习惯疼痛,用这种最笨、最残忍的方法,直面自己的过去。
吃完饭后,陈歌拄着腋拐来到了医院外面的花园:“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关进隔离病区,医院想要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就扮演什么样的人,这样才有机会调查真相。”
坐在长椅上,陈歌看着远处的凉亭,张敬酒并没有过来。
“仅仅只是跟我说了一句话,就要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吗?”阳光照在陈歌的脸上,但是他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暖。
“看来张敬酒是不会来了。”
几分钟后,花丛被拱开,一个猫脑袋露了出来,这只流浪猫似乎一直在等陈歌,当然陈歌可能也在等它。
钻出花丛,白猫咬出陈歌的裤脚就把他往围栏那边拽,陈歌也没有反抗。
只不过这次和上回不太一样,白猫将陈歌领到了围栏那里以后,冲着陈歌叫了几声,然后它直接顺着围栏缝隙爬出,跑到了马路对面的乐园里。
“它是让我在这等它?”陈歌对这只猫没有任何印象,不管是过去的记忆,还是现在的记忆里都没有这只猫的身影。
十几分钟后,就在陈歌怀疑自己被一只猫放鸽子的时候,白猫再次出现,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人。
“张雅?”
女人化着厉鬼妆容,听到陈歌喊出自己的名字后,微微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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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6章 世界的悖论
“你认识我?”女人化了妆,脸色煞白,一身的红色“血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颜料味。
“我是陈歌……”陈歌脱口而出四个字,他没有说我叫陈歌,而是直接说我是陈歌,仿佛他们本该认识一样。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人和一个满身血污的鬼屋演员,就这样站在精神病院围墙处。
他们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但在这一刻,他们面对着面。
“这是你的猫吗?”张雅没有靠近围栏,只是指了指白猫:“是它带我过来的。”
白猫蹲在陈歌和张雅中间,尾巴来回晃动,一副很是骄傲的表情。
“它是一只流浪猫,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很黏我。”陈歌看着蹲在两人中间的白猫,脸色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脑袋不太好,忘掉了过去的很多记忆,医生正在帮我做康复训练。”
陈歌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给人的感觉和影视剧中的那些精神病人完全不同,冷静理智,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外人可能只是觉得他气质忧郁,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
看着有些虚弱的陈歌,张雅怎么都讨厌不起来:“你应该就是这只猫的主人,你生病住院忘记了它,但是它却没有忘记你。你的猫这么依赖你,你肯定也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希望你能早日找回自己的记忆。”
张雅蹲下身,摸了摸白猫的小脑袋:“一只猫能够跨越一座城来找你,路上肯定经历了千辛万苦,你以后可不要再把它弄丢了。”
“恩。”陈歌也蹲了下来,他目光躲闪,没有敢去看张雅的脸,只是默默盯着张雅抚摸白猫的手。
张雅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很白,没有一丝血色。
似乎察觉到陈歌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看,张雅轻轻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这只白猫前几天跑到我鬼屋附近懒着不走,我见它很聪明,就没有驱赶它,现在它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那我也就不用再照看它了。”
“等等。”张雅起身准备离开,陈歌却喊住了她。
“有事吗?”
看着张雅的侧脸,陈歌目中满是疑惑和痛苦:“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面?我记得你的名字,怎么都无法忘记,我过去的记忆里也满是你的身影,但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和你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
如果大街上遇到一个陌生人这么对张雅说,她肯定转身就走,要是对方继续纠缠,那她可能会直接报警。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陈歌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那种从眼底散发出来的痛苦和无助让人觉得很是心疼。
张雅停下了脚步,仔细看着陈歌的脸,她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觉得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看多了感觉挺顺眼的。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倒是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我不记得了,医生说我以前参观过你的鬼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陈歌抓住了满是锈迹的围栏:“我总觉得你对我很重要。”
极为普通的话语,但是陈歌说出来却感觉非常的真挚,他给人的印象就仿佛一张干净的白纸,整张纸上都写着张雅的名字。
类似的话语张雅以前也听别人说过,但唯有陈歌开口,让她有种特殊的感觉。
心跳慢慢变快,张雅犹豫了一下,她回头看了看乐园鬼屋,然后重新走到了陈歌面前:“一般来我鬼屋参观过的游客,我都有印象,但你我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医生会不会弄错了?”
陈歌摇了摇头:“我隐约还记得你鬼屋里的场景,僵尸复活夜、***、午夜逃杀、还有一所中学……”
“僵尸复活夜和**确实是我鬼屋的场景,但你说的后面几个,不是我这里的。”张雅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我的鬼屋现在游客不多,同时负担两个场景已经是极限,开放更多场景的话人手不太够。”
“你的鬼屋里现在有多少员工?”
“三个,我和我父母。”张雅有些不好意思:“我负责发传单和卖票,我爸扮演僵尸,我妈负责**场景,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每天过的也算开心。”
记忆出现了偏差,陈歌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隐约记得鬼屋老板的父母应该不在鬼屋里。
“你流了好多汗,身体在颤抖,喂!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张雅见陈歌脸色惨白,皮肤表面浮现出青黑色血管,她有些慌张,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你在这里呆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张雅准备朝医院正门那里跑,可她还没迈出脚步,手腕就被陈歌抓住。
“别去找他们……”
两人的手都很凉,张雅吓了一跳,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歌手臂上的大片淤青开始渗血。
细密的血珠中仿佛藏着一个个微小的血字,血珠汇聚成了一滴鲜红的血,血字形成了一篇残缺的日记。
那滴血顺着陈歌的手臂滴落在了张雅的手腕上,张雅慌乱的心在那瞬间变得平静。
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她有些恍惚,愣了几秒钟才挣脱开。
“对不起,希望能够保密,我不想让医生知道我见过你。”
疼痛袭来,陈歌并没有深入思考过去,更没有触动以前的记忆碎片,但是那种疼痛却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就仿佛以前拦截疼痛大潮的堤坝消失了一样,现在他要独自去承受那无边的痛苦。
手臂在颤抖,陈歌本以为自己习惯了疼痛,但此时他才知道,最开始他感受到的疼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而已。
“为什么?”
根本站不稳,陈歌倒在了地上,白猫急的团团转,张雅也不断对陈歌说着什么,但是陈歌现在已经听不见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这股疼痛为何突然涌现?!”
身体好像被撕裂,陈歌用最后的理智冲着张雅和白猫喊道:“带那只猫走,每天早上我都会来这里。”
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陈歌立刻扭头朝病院里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出花丛,最终倒在了花园过道上。
这次,他是被生生疼晕过去的。
……
“好疼!好疼!好疼!”
一片黑暗当中,陈歌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断响起,他寻着自己的声音看去,在黑暗的最深处有一个忧郁的年轻人抱着一颗跳动的心,背对陈歌站立。
那道背影和他很相似,嘴里发出的也是他的声音,但直觉告诉陈歌那个年轻人不是他。
“许音?”一个名字悄然浮现,陈歌在黑色的浪潮中前行,但是却被黑暗冲的越来越远。
那个代替他承受着无边疼痛年轻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在陈歌被黑暗冲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身体正面被各种各样的诅咒占据,那些诅咒如同一枚枚钉子刺入了他的身体,但是他似乎对诅咒和疼痛有极大的抗性,诅咒无法穿透他的身体,伤害不到他怀里跳动的心,还有他背后已经被黑暗浪潮冲走的陈歌。
猛地睁开双眼,陈歌表情狰狞恐怖,他双手下意识的想要往上抓取,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
慢慢恢复冷静,陈歌打量四周,看到了被撞碎的窗户,歪斜的病床、倾倒的柜子。
“我现在总算知道医生为什么喂你吃两片药了。”左寒的声音从病房角落传来,他将自己的病床挪到了距离陈歌最远的地方:“我竟然跟你这么危险的病人在一起住了两天,谢大哥不杀之恩。”
“病房是我弄乱的?”
“你这不是弄乱啊,你这是要毁了所有东西。”左寒现在乖的跟个宠物猫一样,就坐在角落里,打死都不靠近陈歌一步。
“我记得自己昏迷了,脑袋似乎要裂开一样,身体各处都感觉很疼,其他的我都记不清楚了。”
“你昏迷期间醒来过一次,那个你跟现在的你完全不同,双眼通红满是血丝,拖着一条断腿,宛如野兽一般嘶吼,不让任何人靠近。”左寒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害怕。
“嘭!嘭!嘭!”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高医生和两名护工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陈歌清醒过来后,全部松了一口气。
两位护工还有些害怕,只有高医生主动走向陈歌:“你今天早上怎么会晕倒在花园里?是有其他病人刺激了你吗?”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越想就越无法控制,然后最后就被疼晕了过去。”陈歌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
“前几天你病情刚稳定下来,不应该这么快就复发才对,难道是药物失效了?”高医生拿出药瓶,这次他直接倒出了三枚药片:“吃了药,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跟其他医生商量一下你的病情。”
“高医生,我的病情是不是又变严重了?”
“你的病情减轻了,但是你的第二人格却愈发狂躁,或许他也感受到你正在慢慢被治愈,所以才变得更加疯狂。”高医生分析道。
“为什么我被治愈,我的第二人格会发狂?”
“如果你彻底痊愈,那也预示着他就会消失。”高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第二人格是由你的负面情绪和种种黑暗面构成,自私、阴郁、残忍、暴虐,他不会心甘情愿消失,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连你一起毁掉。”
“我的第二人格会毁掉我?”
“你应该也能意识到他的危险,你是正常的,他是异常的,千万不要被那个只知道毁灭的人格影响。”
见陈歌吞下了三枚药片,高医生交代了护工几句话后,直接离开了。
两位护工就站在病房里,他们打扫了一下房间,更换了窗户玻璃,忙到下午才离开。
“陈歌?”左寒壮着胆子靠近陈歌,他轻轻晃动陈歌的肩膀,发现陈歌一直睁着眼后被吓了一跳:“你没睡啊!”
“有事吗?”
“那三片药你全吃了吗?”左寒好心提醒道:“医院的白色药剂能够消除痛苦,让你思维变得迟缓,帮助你缓解病症,但同时这种药也会让你慢慢失去自我。过量服用的话,你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傻笑的活偶。”
“活偶?”
“就是活着的人偶,你只能任人摆布,你虽然感受不到痛苦,但你也永远不可能感到幸福和快乐,它会摧毁你的一切。”左寒本身是法医,他似乎对这种药物非常了解。
“这药有那么恐怖吗?”陈歌的头微微错开,露出了藏在枕头下面的药片。
“你没吃啊?”
“我手被捆住了,你帮我把这三片药弄成粉末,别让人发现。”
“好。”左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发现陈歌说话的语气跟之前有些不同,好像更冷静了一些:“对了,陈歌,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之前高医生说你的第二人格只知道毁灭,完全是由负面情绪和阴暗面构成,其实他是在骗你。”左寒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你在病室里发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想要毁掉病房里的所有物品,攻击看到的护工和病人,但你唯独没有伤害我!”
左寒的话引起了陈歌的兴趣:“你继续往下说。”
“你的第二人格似乎认识我!我们在进入医院之前好像就互相认识!”左寒声音压得很低,但陈歌能听得出来,他很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说明我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都在害我,而唯独你是个例外了!同时这也可以证明,我们的记忆确实被篡改过!”
左寒非常敏锐,他一下说到了关键点:“我们相互就是彼此的证明!你过去的那些记忆应该也不是假的,反而是医生告诉你的那些东西才是编造的。”
语速很快,左寒知道陈歌只要深入思考就会头疼,他在陈歌疼到昏迷之前,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医生说你是因为父母遇难所以才生了病,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父母并没有去世,他们还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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