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残忍的现实?
记忆变为了碎片,每次回想陈歌都感到头疼欲裂,他默默忍受着,抓着床单的双手上浮现出一条条青色的血管。
看到陈歌如此痛苦,徐婉不再继续往下说,她按住陈歌的胳膊:“我知道你很难受,吃完饭后,好好睡一觉吧。”
徐婉端起床头柜上的饭菜,用勺子一点点喂陈歌吃饭。
味蕾能清楚感受到蔬菜和肉的香味,无比真实。
陈歌机械的吞咽着饭菜,他的目光有些茫然。
脑海中偶尔浮现的记忆碎片告诉他,徐婉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确实一直在寻找父母,也很少会开车去某个地方。
心里越是这么想,他就对开车这件事越反感。
拿起纸巾,徐婉给陈歌擦了擦嘴:“有事的话,随时叫我。你好好休息吧,要是你康复的好,今晚就能从隔离病区搬出去,我知道你非常想要回到普通病区。”
“我为什么非常想要回普通病区?难道住在隔离病区里会有危险?”隔离病区四个字让陈歌有些不舒服,他脑中对这四个字印象很深刻。
“这里没有任何危险,没人会伤害你,你想要回普通病区只是因为在那里能够看到院墙外的风景。”徐婉端着碗筷离开了。
“看到院墙外的风景?”
徐婉走后,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陈歌躺在床上,若是他什么都不想的话,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也会减轻很多。
阳光洒在身上,枕着干净的枕头,陈歌凝视着窗外。
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自由自在的云,唯一有些煞风景的是窗户上铁网。
“铁网是防止小偷进来,还是为了防止病人逃离?”
这座医院的环境很好,让人呆着很舒服,但陈歌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脑子只要努力去回想就会传来剧痛,当他什么都不想,就像个人偶一般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疼痛感会慢慢消失。
慢慢活动身体,陈歌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肌肉,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终于能靠自己的力量从床上做起来了。
“手腕、脚腕被束缚带勒出了深紫色的血痕,后背和肩膀上也有淤青,左腿裹着石膏,脸颊被划伤……”陈歌在检查自己的身体,他的视线慢慢移动,最后凝固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那里有一个血滴状的伤口。
“这个伤口是怎么出现的?”
陈歌刚一开始思考,大脑神经就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拽住,那种钻心的疼简直让他快要崩溃。
“嘭!”
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高医生独自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份资料,当他看到陈歌已经坐起来后,表情有些惊讶:“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高医生,我的头好疼。”陈歌坐在床边,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现在还不到吃药的时间,来,你跟着我一起做,双手交叉护在胸口,然后深呼吸。”高医生耐心的指导着陈歌,等他平静下来后,高医生搬来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你还记得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晚?”
“你昨晚突然犯病,好像是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我叫来了三位护工才控制住你。”高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机械表,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将手表放在了床头柜上。
机械表的指针在走动时会发出很微弱的声音,伴随着特定的节奏。
“说说吧,就当是跟朋友聊天,你不用有什么顾忌,想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高医生面带笑容:“你只需要注意一点,那就是不要撒谎,不要说违背你本心的话。”
“我记不起来,我只知道我昨晚进入了一间漆黑阴森的医院。”脑海中的记忆已经变成了碎片,陈歌低垂着头,表情痛苦。
“那座医院叫什么名字?你在医院里看到了什么?你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在场?”伴随着机械表指针走动的声音,高医生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医院好像也叫做新海中心医院,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文字,陪同我一起进去的人是……张雅?”陈歌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他下意识说出口后,立刻捂住了头,剧烈的疼痛让他在病床上蜷缩了起来,他嘴里不断发出惨叫:“好疼!头好疼!”
高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拧开药瓶,又喂了陈歌两粒白色药片。
吃了药以后,陈歌的症状稍有缓解,他重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你的病症又严重了,昨晚你一直呆在新海中心医院当中,哪都没去。你看到的那座阴森恐怖的医院,就是这里。”高医生见陈歌冷静下来后,指了指四周:“你觉得这里阴森恐怖吗?”
阳光将病房照的很明亮,病室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地方跟恐怖阴森完全不沾边。
“也许白天的这里,和晚上的这里会有所不同。”陈歌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说过类似的话。
“医院白天和晚上没有任何区别,建筑是没有生命的,真正会发生变化的是你。”高医生缓缓开口:“白天的你,和晚上的你完全不一样。”
“我?”
“白天的你可以正常交流,但晚上的你却仿佛野兽一样。”高医生将手中的资料放在病床上:“起初我们以为你只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接着我们发现你还患有严重的妄想症,而就在前段时间我们又在你身上发现了另外一个人格的存在。”
“另外一个人格?”陈歌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同时接收这么多信息后,他一时间没办法处理过来。
“你先来看一下昨晚的监控录像吧。”高医生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手机是纯白色的,屏幕很大。
按下播放键,高医生的手机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模糊的录像。
躺在病床上的陈歌突然坐起,他拖着那条打了石膏的腿,扶着墙壁,悄悄摸到了病房门口。
等到午夜零点到来的时候,他推开了病房的门想要逃离医院,结果被值班的护工看到,紧接着双方爆发冲突,屏幕中的陈歌宛如一头野兽般,嘴里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拼命和护工扭打在一起。
两三分钟后,另外两名护工赶到,三人合力才控制住陈歌,将其送到隔离病区。
监控录像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躺在病床上的陈歌用尽全力在挣扎,双眼通红,几乎要冒出血来。
他的身体扭曲变形,似乎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嘴巴不断张开,嘶吼着,好像是在喊疼。
“这是我吗?”陈歌躺在床上,他默默的看着监控录像,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是你,也不是你,准确的说他是你的第二个人格,他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你的病。”高医生语气很是严肃:“你对他的存在有印象,你一直在依赖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我只是我自己,我身体里没有其他人存在。”陈歌坚定的摇了摇头。
“真的吗?”高医生从资料里抽出了一页:“在你之前给我讲述的离奇故事当中,你拥有一位一直在保护你的鬼,那个厉鬼不求任何回报的守护着你,他甚至把保护你当做了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
额头冒起青筋,在疼痛袭来之前,陈歌点了点头:“我记得他,这不是我虚构的……”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父亲姓什么?”高医生突然转变了话题。
“姓陈。”
“你叫什么名字?”
“陈歌。”
“你的母亲姓什么?”
“姓许。”
“你再回想一下,那个鬼的名字是什么?”高医生的语速非常快,一个个问题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他叫……叫做许音。”陈歌痛苦的捂住了头。
高医生将手中的资料放在陈歌面前,指着一个月前的某条记录:“你给自己第二人格取的名字就是许音。白天的你叫做陈歌,晚上的你叫做许音,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承受所有痛苦,不求任何回报守护你的鬼,其实就是你自己。”
“不可能!”
“你没有意识到是正常的,根据我的观察,第二人格会出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你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你需要一个承压人格来帮助你分担痛苦。”
“绝对不可能!许音是真实存在的!我记得他!”
“他确实是存在的,但他只存在于你的故事里、你的脑海里。”高医生用那种很轻柔的语调和陈歌交谈:“每次你昏迷醒来,我都是第一个和你交流的人,也是你的第一个听众,在你的故事里,每次许音都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他并没有多么强大,但是却会拼尽一切帮你度过难关。你仔细想想,那个并不强大的孤单身影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很像你自己?”
在高医生的引导下,陈歌脑海中的一道身影变得模糊,然后慢慢和自己的身影重叠。
孤独、痛苦、无法向旁人诉说的悲伤,他们身上的共同点有很多。
“许音、陈歌……”陈歌的脑海中涌现出不同的记忆碎片,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不可能,如果许音是我的第二人格,那我之前的经历应该都是虚假的,可我记得很清楚,那些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许音也是真实存在的!”
陈歌死死抓住脑海里那些零零碎碎浮现的记忆碎片,理智告诉他高医生说的可能没错,但他就是无法去相信。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高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陈歌的共鸣,陈歌潜意识中认为高医生说的没错,但是他又莫名感到不安。
“走吧,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搬回普通病房的手续,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高医生叫来徐婉,两人搀扶着陈歌走出隔离病室。
干净明亮的走廊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两边的病室门都上了锁,窗户玻璃上也有一层薄薄的布帘,站在走廊上根本看不到病室里面的情况。
穿过走廊,外面有些嘈杂,很多病人都在走廊上。
“让一让。”
高医生将陈歌送到了二楼拐角的第一间病房里,这间病房要比之前那间大很多,里面摆着三张病床。
“你应该还记得自己住哪张床吧?”高医生小声询问,但是陈歌却一脸茫然。
“看来你又忘记了,没关系,慢慢来,等你大脑受的伤彻底恢复,应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高医生将陈歌搀扶到了靠窗的那张床上。
坐在床边,陈歌朝窗外看去,防护围栏外面是一座规模不算大的游乐园。
从陈歌所在的床位,正好能看到游乐园的全貌。
游客大多集中在远离新海中心医院的乐园东边,那里有大量高科技娱乐设施,而靠近医院的乐园西半部分则比较安静,游客非常少。
乐园西边大多是一些老式娱乐项目,其中比较显眼的是一座鬼屋。
看到鬼屋的瞬间,陈歌的脑海里记忆开始翻腾,他捂住了自己的头,但他没有移开视线,强忍着疼痛注视着那座建在乐园西边的鬼屋。
“这新世纪乐园吗?”
“这座乐园叫新海乐园,你经常站在窗户旁边,一看就是一天。”
“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陈歌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脸上浮现出细密的血管,额头不断渗出汗水:“我曾在乐园里工作过,我继承了父母的鬼屋,我拥有他们留下的一座恐怖屋!”
“就像她一样吗?”和陈歌癫狂的语气相比,高医生的声音非常平淡,他伸出手指,指着乐园鬼屋门口。
陈歌顺着高医生手指的地方看去,乐园鬼屋门口站着一个装扮成厉鬼的女人,她脸上的妆容被汗水浸湿,身上穿着红色的裙子,此时正举着广告牌在鬼屋防护栏前卖票。
“张雅?”看到女人的脸时,陈歌愣住了。
“为了治疗你,我专门过去打听了,你在故事里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其实是窃取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们家十年前就在这里开鬼屋了,从她父母那一辈起,一直在经营鬼屋。”高医生摇了摇头,看向陈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在乐园里以经营鬼屋为生的人是她,而你只是一直躲在病院窗户后面偷看她而已。你甚至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很早以前参观过一次她的鬼屋,知道她叫做张雅。”
“不可能,她是鬼,是对我最重要的鬼!”陈歌的大脑中再次传来剧痛。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她,那就等你病好了以后,亲自去找她吧,你这个样子会吓坏她的。”高医生将陈歌搀扶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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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1章 病态的世界?
陈歌和外面的世界隔着一扇安装了铁丝网的窗户,站在窗口,他能闻到花香,能感受到阳光,能被微风吹拂,还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但他就是无法走出去。
外面的世界美好真实,可世界是外面那些人的。
手指抓住了铁丝网,锈迹摩擦着皮肤,陈歌默默注视着乐园西边的鬼屋,看着那位装扮成鬼怪的女演员。
虽然对方化了鬼怪妆容,可陈歌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她。
“你好好接受治疗,等你病症有所缓解,获得院长批准可以出院的时候,就能去找她了。”高医生对陈歌很好,他清楚陈歌的悲惨遭遇,除了医生对病人本身的责任外,他还十分的同情陈歌。
“病好了才能出去?”陈歌渴望外面的世界,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女演员,乐园里那个正在卖票的女演员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扭头朝病院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陈歌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不过他很快发现那个女演员并没有恶意,她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歧视和厌恶,只是带着一份好奇。
可能是看到了陈歌局促不安的样子,化着厉鬼妆容的女演员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目光交错也就一两秒的时间,女演员又开始工作,给路过的游客发放传单,举着广告牌,卖力推荐自己的鬼屋。
“是曾经的我像她,还是她在扮演曾经的我……”
陈歌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两种对立的想法,他说不清楚这是本能,还是一种病。
他也不敢深入思考,那种仿佛要撕裂脑袋的剧痛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承受的。
见陈歌又像往常那样呆呆的站在窗户旁边,高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悄悄离开了。
天边的光线慢慢变得柔和,耀眼的阳光中多了一抹橘红,当夕阳被高楼遮住,天空中只剩下一朵朵火烧云。
很美,很好看。
陈歌在窗户旁边站了一下午,温度慢慢变低,微凉的夜风顺着领口钻入,他打了个冷颤。
“天黑了。”
摸着自己的心口,陈歌脑海中闪过刚才高医生让他看过的监控画面:“视频里那个仿佛野兽一般的人,真的是我吗?”
监控不会骗人,陈歌潜意识中觉得监控画面是值得信任的,之前自己似乎也曾通过监控确定过很多事情。
“另一个我叫做许音?如果医生没有欺骗我,那他什么时候会来?”
看着自己的身体,陈歌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扶着墙壁坐到了床上。
天色已黑,不过陈歌并没有选择关窗,他总觉得关上窗户后会心烦意乱,感觉整个房间都变得压抑,仿佛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
“好想离开这里。”
窗外的乐园已经停止营业,不过鬼屋那里还亮着灯。
“她没有回家吗?难道她一直住在鬼屋里?”
“一个人打扫那么大一座鬼屋,肯定很辛苦,要是谁来帮帮她就好了。”
“不对,她为什么会是一个人?她应该也有自己的父母……”
想到这里,陈歌的脑袋中又传来一阵刺痛,父母似乎是他心底的禁忌,只要想到和父母有关的东西,他大脑就会感到剧烈的疼痛。
双手抱住头,陈歌痛苦的低吼着,他双手将床单拧的皱皱巴巴。
“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高医生推开了病房门,他看见陈歌的样子后立刻跑到床边,引导陈歌恢复呼吸。
等大脑中的疼痛消退以后,陈歌瘫倒在病床上。
“放空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吧。”高医生说完让到了一边,陈歌这时候才发现高医生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那人年纪不大,一张脸冷冰冰的,似乎患有情感缺失症。
“你之前的两位病友因为种种原因,搬离了这间病房,这位是你的新室友,他叫做左寒。”
病房里一共三张病床,那位叫做左寒的病人没有和陈歌交流,冷着一张脸,直接选择了靠近房门的病床。
“希望你们能相处的愉快。”
高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左寒,这期间徐婉将饭菜送入病房,等陈歌和左寒吃完饭后,高医生又拿出了口袋里的药瓶。
他亲眼看着陈歌和左寒服用了药物以后,这才带着徐婉一起离开。
风顺着窗户吹入病房,左寒坐在靠近房门的位置,陈歌躺在靠窗的位置,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张病床。
他俩谁都没有说话,大概过了十分钟,陈歌打破了沉默:“如果你觉得冷的话,我可以把窗户关上。”
“不用。”左寒只回了两个字,他站起身,检查了一下房门,确实病房没有上锁以后,直接穿着鞋子躺在了病床上。
“你睡觉不脱鞋子的吗?”陈歌隐约觉得左寒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他的大脑记忆无法把这个名字和眼前的那张脸对应起来,刚服用过药物,他思维运转速度明显变慢。
左寒盯着陈歌的脸,许久之后,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脱鞋子是为了随时可以逃离这个房间。”
“为什么?”陈歌想到自己在监控视频里也曾选择逃离,他大脑变得迟钝,但感官依旧敏锐,这就像是本能一样。
“因为这房间里有你,你是一个很危险的病人。”左寒白了陈歌一眼。
“五十步笑百步,你要是没病也不会被关进这里。”陈歌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危险,他只是感觉脑子很乱,稍微一思考就会感到剧痛,可如果长时间停止思考,他又感觉脑海中某些记忆碎片会彻底消失不见。
“我没有病,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人想要害死我。这是事实,并非我生了病。”左寒冷冷一笑:“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有病,那跟你比也相差很远。”
“你认识我?你听说过我的事情?”陈歌目光发生了变化。
左寒摇了摇头,他张开嘴巴,露出了压在舌尖下的白色药片:“医生只喂了我半片药,而我刚才看见,他喂了你整整两片药!所以就算我们都有病,那你的病也要比我严重很多。”
“你没有吃医生给的药?”
“药是给病人准备的,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左寒起身走到了门边,他的手指滑过嘴角,不着痕迹的将药片取出:“病房外面就是监控,他们想要关我一辈子。”
指尖夹着那半片药,左寒将药片一点点磨碎,他非常谨慎,直到将药片磨成了灰才停止。
“我能不能再多嘴问一句,医生说你患了什么病?”站在陈歌的角度,能明显看出左寒不是正常人。
“他们说我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但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因为我知道那群医生不怀好意,他们根本不是想要治疗我,而是想要害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一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被关进了医院,他拒绝吃药,行为古怪,还觉得医生们根本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这种症状反而是正好说明他确实患有被害妄想症。
“没有为什么。”左寒停顿了一下:“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有问题,具体我说不出来,如果我能离开这所医院的话,就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去证明。”
“那你加油。”陈歌看着自己包裹了石膏的腿:“我想要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身上多处淤青,一条腿严重骨折还没恢复,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只要深入思考就会传来剧痛,体内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宛如野兽般的人格。
这种情况下,陈歌不觉得自己能够从医院逃走。
“我也很想离开的。”陈歌看着窗外的乐园,夜晚的乐园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病房里再次变得安静,陈歌和左寒都没有再开口。
关上了床头的灯,陈歌躺在黑暗当中。
被黑暗包裹,他产生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仿佛终于不再被别人窥伺。
“一白天什么都没做,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困?难道是因为药物的原因?”眼皮变得沉重,陈歌在睡着之前,朝左寒的床位看了一眼。
左寒并没有入睡,他衣服、鞋子都没有脱,像只猎豹一样趴在床上,眼睛警惕的注视着房门,好像下一刻就会有坏人破门而入似得。
……
耳边隐约能听见指甲抠动木板的声音,陈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发现病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左寒?
陈歌没有说话,他一边装睡,一边移动目光。
靠近房门的病床上,被子鼓鼓的,左寒似乎是把枕头放在了被子下面。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陈歌安静的在黑暗中注视着那道身影。
大概过了几分钟,那道的人影突然转身,他直接朝陈歌走来。
没有脚步声,那人缓缓移动,然后停在了陈歌床边。
“你醒了?”
左寒的声音从人影嘴里传出,陈歌知道自己被发现,也就没有继续再装下去:“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准备逃走。”左寒悄声说道:“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熟悉,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陈歌声音也压的很低。
“我刚搬进来的时候,门外面好像站有人,我怀疑医生和护士没有走远,所以很多话不能跟你细聊。”左寒坐在陈歌床边:“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你,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毕竟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并没有觉得你很危险,这对我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明知道医生可能在外面,为什么还要主动说自己没有吃药?你不怕他们听到吗?”陈歌有些疑惑。
“他们知道我没有吃药,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故意暴露出自己的破绽,好让他们松懈。”左寒盯着陈歌的脸:“用他们知道的破绽来麻痹他们,让他们产生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你还挺聪明。”陈歌瞬间明白了左寒的意思,左寒和他最开始的对话,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左寒当时怀疑医生就在门外,他是故意去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情,不惜暴露一些小的细节,也要迷惑医生。
“我看见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提防感,包括医生和我的父母,但唯有你是个例外。”左寒皱着眉头:“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这样敞开心扉。”
“或许是因为我长得比较面善?”
“可能吧。”左寒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一个人想要逃离这地方很难,我需要帮手,你如果愿意帮我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离开。”
“你确定我们可以逃走吗?”陈歌脑中不时闪过高医生让他看的监控画面,那个被兽性支配的自己让他感到恐惧。
“不确定,但我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恐怕会真的疯掉。”左寒坐在屋子中间的病床上:“现在是凌晨三点,护工在晚上零点换岗,他们分别会在零点、凌晨三点,这两个时间段巡查病院,每次巡查大概持续半个小时。”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歌看向左寒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担心我是医院的人?你担心我是在试探你?”左寒不仅没有生气,脸上冰冷的表情还缓和了许多:“看来你和我确实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打心里怀疑这个世界。其实病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你和我都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生活在一个病态的世界里。”
听到左寒说的最后一句话,陈歌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仿佛病态的世界这几个字代有某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他本能对这几个字产生了极为厌恶的感觉,似乎只有生死仇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世界真的是病态的吗?生病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陈歌的头又开始疼了。
“你还好吧?”左寒皱起了眉,他想要寻找的是帮手,不是累赘,陈歌的身体太虚弱了。
“我的头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疼,你有类似的症状吗?”陈歌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梳理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他内心厌恶的仅仅只是病态的世界这几个字,这份厌恶并不针对左寒。
“我的头从未疼过,我要时刻保持清醒,以此来应对各种危险。”左寒回到了自己床边,和陈歌保持了一段距离:“凌晨三点半,我会离开病房,到时候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恐怕帮不了你什么。”陈歌觉得还是不要冲动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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