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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天根本无需绞尽脑汁地惩罚他、折磨他,他早已为自己的痴心妄想埋下了不得善终的伏笔。可夏雪却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在谢锦天终于得偿所愿以后,易杨也曾和樊逸舟一同试图解救夏雪,可却发现他们一旦出现在夏雪的视野中,她便会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伴随着胸闷气喘的症状,遭受窒息的痛苦。这样的场景,易杨并不陌生,谢锦天竟是如当初对待他那般,如法炮制地对夏雪也下了“诅咒”,且吃过一次亏的谢锦天可说是严防死守,他更换了夏雪的手机,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旁,不会他们任何接近的机会。
夏雪是他的人质,也是他最后的砝码。
就在此时,led屏忽地一暗,音乐也随之戛然而止,只有那显得尤为刺眼的聚光灯仍旧对准台上相拥着的新人。
司仪匆忙下台找人沟通,底下的宾客不知怎么回事,纷纷议论起来。恰在此时,那led屏又突兀地亮了起来,像恐怖片里拔了电源却仍旧开机的电视,开始播放一段无声的影像。
谢锦天站在门口迎宾,文质彬彬地微笑,八面玲珑地寒暄。然而他的目光却极少落在身旁的美艳动人的新娘身上,常常是蜻蜓点水地一掠,便又跃入人群中一番寻觅。
他也很难说清为何会如此期待易杨的道来,报复的滋味他早已尝到,可却还不够,就像沙漠里渴了许久的人舌尖触到了一滴甘露,那席卷而来的叫嚣的欲求几乎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对这种欺凌上了瘾。
易杨越是含垢忍辱,他越是要步步紧逼,如饥似渴地压榨着、吮吸着独属于他的痛苦。这般的一意孤行,已背离了当初催眠的初衷,可他却无法自拔。或许正因为他们都是不幸家庭孕育出的有着共同特质的产物,才会令他如此在意易杨的背叛。可以说,易杨就如同一面镜,映照出他内心鲜为人知的孤独与软弱。他亲近他,是为了视而不见,他疏远他,是为了看不真切。
而如今,他却想要打碎他,好似这般就能让不堪回首的部分一笔勾销。
这般等到临近吉时,化妆师都已将夏雪拉进去换衣服了,谢锦天却仍旧寻了个借口站在迎宾台前<div class="contads r">。终于,他见着一个徘徊在礼堂外略显踯躅的身影,但却不是易杨。
在看到谢煜的一瞬,那活埋在心底的最丑陋的部分又被刨出坟墓,借尸还魂在了如出一辙的眉眼中。那笑容悄无声息地淡出,又盛装打扮一番,凛若冰霜地回归。
“我来晚了。”
谢煜这不咸不淡的一句,无疑戳中了谢锦天的软肋。
多么盎然自若的致歉,它轻飘飘地绕着那二十多年来生成的沟壑盘旋片刻,随后降落在了亲情的高地,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收获着水到渠成的名为亲情的原宥。谢锦天此时也懒得计较究竟是谁成全了谢煜的不请自来,他只想离了这蹩脚的场景,以免沦为受人耻笑的苦情角色。
眼看着谢锦天不发一言地转身就走,谢煜唯有挺直了腰板站在那儿。他知道要修复这断了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需披荆斩棘,但他壮士断腕地回到这里,不过是为了给过去一个交代。谢锦天或许没注意到,他越不希望自己像他,便越像他,他们终究是父子,这一份血缘的牵绊是他如何都摆脱不了的。
走进场内,寻着主桌坐到了悉心装扮了一番的前妻郑荞边上。她老了,真的老了,那苍老不止显露在脸上颈项上藏不住的细纹,更深藏在她举手投足间的倦怠中。
郑荞似乎早知道谢煜要来,对于他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轻轻瞥一眼,并未搭理他。台上,他倾其所有培养的儿子,正从夏父手中接过新娘的柔荑。
当年,他们没有这样的仪式,拍几张西式的婚纱照,胸前别一朵红花吃顿饭便算是成婚了。可当时的她,也如此刻的夏雪般眼中满溢着幸福,笃定爱情能细水长流,笃定彼此能天长地久。
可后来呢?时间还没来得及用柴米油盐的琐碎消磨掉她的期许,她的丈夫便先一步摇醒了她的美梦。随后,儿子成了她的全部,除了谢锦天,她一无所有,可如今她连谢锦天都要失去了。
“一转眼,那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