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文章
-
无相关信息
“我现在神经兮兮的,每次出门,都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萧牧抱着胳膊啧了一声,“要不是他平时对冉冉不错,是个本分的,我早就对不客气了!”
冉冉是萧牧离异后带在身边的只有六岁的儿子。
谢锦天听到这里,就猜到他们说的多数是程衍,毕竟第一次了解情况的时候他也在场,程衍说过,他喜欢上的是他的邻居,一个专职教练。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想必今天,萧牧叫他们一起来,多半也是想找机会打听这位扰乱他生活的邻居的事。
回去的时候,谢锦天叫的代驾,等到了易杨家楼下,他让师傅等等,也跟着下了车。
“你和萧师兄说的,我无意中听到了。”
易杨愣了下,随即便全副武装地等待谢锦天的下文。
“你的个案,我向来不会过问,但如果来访者的行为已经涉及到侵犯他人*,那么作为咨询师,你有义务向上级汇报。”
“我知道。”易杨冷冰冰道,“他并没有提过跟踪的事。”
“既然如此。”谢锦天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那么以后他的咨询必须录音,你不方便开口的话,我去和他说。”
之前在程衍的请求下,易杨并没有录音,如果下一次开始录,不但程衍不会答应,也显得十分可疑。当然也可以偷偷地操作,但如果录音资料一旦在来访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外泄,那么便不只是职业道德的问题。
“我知道了。”路灯将易杨的脸映得纸般蜡黄,“还有别的事?”
谢锦天从未被易杨这样生硬地驱逐过,心中的火苗蹭地窜上来,“我看看猫。”
当然,这只是借口,自上次来取红线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易杨租的住处,他忘不了从窗口看到的那一幕,那是一切不愉快的开端。
易杨先是想拒绝的,但不知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转身掏钥匙开防盗门。
易杨租的两楼的一室一厅,打开门开了灯就见着个黑乎乎的身影一溜烟躲了起来,显然是害怕生人。
“还那么胆小?”谢锦天说着换了拖鞋,却并不找猫,而是仔细打量着小客厅,仿佛想从那蛛丝马迹推敲出房子主人心境的变化。
易杨也没招待谢锦天,而是走到全封闭的阳台角落,搬了个园林模型来,“我妈腰间盘突出,我过几天搬回去住,这些都放你那儿吧!”
谢锦天也不知道易杨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看着那些被他一脸冷漠地搬出来的当初两人一起做的模型,不免有些怅然:“都搬走?”
“嗯。”易杨静静看着那些被笼在玻璃罩里的微缩的幻境,那方寸之间浓缩了多少个两人共度的日夜。
这仿造的园林,是他们共同塑造的精神的净土,是介于入世与出世间的哲学。这里的每一景都耗尽心血,哪怕只是拳头大的一座叠石假山,也可能是找了大半年,随后按着太湖石的模样细心雕琢而出的。
可如今,易杨都不想要了。
谢锦天看易杨那根本不打算与他多说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可他又能质问什么?像易杨那样敏感的人,很可能会起疑心。
谢锦天车里没大箱子,两人只好一次次上上下下地搬运着。跑了四五次,最后一个模型却因为易杨的一脚踏空,而砸在楼梯转角,碎了一地。
那是拙政园的枇杷园,因为谢锦天那时候出差,后期的大部分都是易杨独自完成的。
面对那一地的残骸,两人都是怔忡。
谢锦天这才注意到,在那摔得粉碎的木瓦、翠竹、太湖石中,竟然还混着几只憨态可掬的陶瓷猫,看花色,有黑的、白的,花的……
易杨很喜欢猫吗?谢锦天脑中忽然闪过一些十分遥远的画面,但又不很确定。
还未回过神来,楼道的感应灯就灭了。
谢锦天忽然有些害怕这未知的黑暗,就仿佛易杨随时会化为黑暗的一部分,蒙蔽他的眼,令他迷失在幼年的恐惧中走不出来。此刻,他能抓住的唯有易杨,可易杨已经成了困住他的黑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