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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腰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冷藏过的矿泉水,递给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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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店里平时卖出的矿泉水无论冷藏与否,都是一样的价钱,但这一次,他却说:“冷藏过的,三块钱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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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元钞票扔在柜台上,说声“不用找了”,拿起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踩着尖尖的高跟鞋,橐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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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盛盯着她那两瓣被短裙包裹得绷紧挺翘的屁股,喉结上下跃动,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脚背上一热,低头看时,才发现是屋里的一只黑猫,傍在他脚边撒了一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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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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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那只猫踢了一脚,黑猫在地上翻个跟头,“喵”地叫了一声,跑开了。陈茂盛抬头再看时,那个女人已经款步走进对面的小区,拐个弯,很快就看不到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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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货!”他舔舔嘴巴,悻悻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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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得这个女人是对面中景豪庭小区的住户,曾听小区里的熟人跟她打招呼时叫她“安妮”,据说是一家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看上去她的保险业务应该开展得不错,因为经常可以看到一些男人开着豪华小车送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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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平时进出小区,眼睛根本不朝陈茂盛这边看,到他的小店里买东西,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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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盛的便民小卖部就开在中景豪庭小区门口的街道边,一爿小门面,摆着两排货架,货架后面放着一张单人床,算是前店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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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盛今年已经38岁,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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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结婚的原因是没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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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想嫁给他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他家里穷。开个巴掌大的小店,养活自己都困难,就更别说养老婆了。第二是因为他的相貌长得有点怪异。小时候家里的一场火灾,在他脸上留下了一块茶杯盖大小的黄褐色疤痕,乍一看,像是哪个顽皮的孩子在他脸上糊了一团狗便,看着就让人觉得堵心。所以这附近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疤脸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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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陈,给我拿一瓶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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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盛把那个女人扔在柜台上的五元钱揣进口袋,刚坐在靠椅上掏出手机准备玩游戏,忽然听到柜台外面又有人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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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递到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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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啊?这大热天的,我要的是冰水。”买水的人大声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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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冰水啊……”陈茂盛一抬头,这才发现柜台外面站着的是侯翔,顿时把脸一沉,扬起手里的矿泉水瓶作势欲打,“去你妈的,给老子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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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翔嘻嘻笑着,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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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翔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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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多前,侯翔还是一名正在读高三的学生,成绩优异,很有希望考上名牌大学。但是高考前夕,他跟班上一名女生谈上了恋爱,结果遭到女生家长的强烈反对。那个女孩的爸爸把女孩锁在家里,不让她跟侯翔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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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翔冲动之下,竟拿了一把菜刀要去砍那女孩的家长,结果反被人家揍了一顿。为了不让侯翔影响女儿的学习,女生家长很快就让女孩转学去了另一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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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之后,侯翔就变得有点郁郁寡欢,神志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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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高考,他又发挥失常,连一所普通大学也没有考上。从此,他的精神就彻底崩溃了,经常跑到大街上去追逐和骚扰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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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带他到医院精神病科检查,结果证实他得了精神分裂症。将他送到精神病院治疗,他却又悄悄跑了出来。家里人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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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因为在街上骚扰女人被打过几次,也渐渐老实起来,看见美女,只是远远地傻笑和偷窥,再也不敢上前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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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就住在陈茂盛的便民小卖部后面那条巷子里,他晚上回家睡觉,白天就在附近这一带转来转去。可能是发现中景豪庭进出的美女比较多,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守候在这个小区门口,偶尔也跑到陈茂盛的小店来捣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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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刚才那个叫安妮的女人到陈茂盛的小店买矿泉水时,被侯翔看到了,所以这小子依葫芦画瓢,也跑过来学着那女人的口吻戏弄陈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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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盛被这疯子戏耍了一番,不禁心头火起,嘴里骂了一句粗口,差点就要把手上的矿泉水瓶往他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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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傍晚,火热的太阳终于从远处的高楼背后落下去,晚风沿着街道吹过来,天地间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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