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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招待端来两杯咖啡,中冈没加牛奶,直接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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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这么多年,又联系你啊。甘粕先生看上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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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用小勺搅着咖啡,表情像是在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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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判若两人。他以前就不算胖,现在更瘦了。不过脸色还不坏,称不上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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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还挺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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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吧,表情很平静,但总觉得氛围有点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做达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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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么,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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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自传体小说,想请我看看。我读过甘粕先生的博客,就问他,是不是把博客上的文章汇集成册了?他说,博客上的文章只是一个引子,重点在于自己在那之后是如何生活的。所以,我马上回答说,我想拜读一下。我一直关注着那个博客,之后甘粕先生是怎么过的,我实在很想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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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您是读过原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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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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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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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舔了舔嘴唇,才说:“是一部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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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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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充满现场感的笔触,详细描写了悲剧发生后,自己是如何一路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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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上只写到六年前为止,书上还写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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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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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怎样的呢?能不能把大致内容告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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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苦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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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出版的作品,是不能随随便便泄露出去的,这是原则,更别提这是以实际经历为基础写成的自传体小说了。事关隐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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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为了调查,也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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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用指尖挠挠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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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是关于什么事件的调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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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恕我不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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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诧异地皱眉道:“莫非甘粕先生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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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中冈摇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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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么回事。其实,我想了解的是他的儿子,甘粕谦人先生。不知道在博客结束后的时间里,他们的父子关系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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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似乎明白了,点着头道:“要是这样,您就算听了手记的内容,也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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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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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记里基本上没出现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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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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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写到博客上那部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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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让中冈很意外。儿子是甘粕才生唯一留存在世上的亲人,就算他不记得父亲了,按常理来说,甘粕也该很挂念他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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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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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倒是能理解,不过,或许有什么地方可资参考,所以还是要请您跟我说一下概要,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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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皱起鼻子,稍微想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您可别说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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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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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又点了一下头,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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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停止更新之后,甘粕先生就开始了流浪之旅。用书中的话来说,就是切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去寻找通往未来的大门。但这段旅程是极其残酷的,他背负着重大的精神负担。好几天睡不着觉,为幻觉所困。在各地辗转时,他甚至觉得,这不是在寻找未来之门,而是在寻找自己的葬身之地。读来让人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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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冈一边做笔记,一边皱着眉。光这么一听就让人心情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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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中冈的声音低沉下来,“甘粕先生的试炼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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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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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些细节,请您务必不要外传。其实啊——”根岸舔了舔嘴唇,续道,“他找到了女儿自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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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中冈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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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甘粕先生在后记中说,这始终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而且,萌绘或许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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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冈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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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粕先生在一家乡下电影院遇到了一个男人。文中用英文字母A来代替。两人都喜欢电影,就聊了起来。走出电影院后,又一起去喝酒。A似乎并不知道他就是甘粕才生,说了一番奇怪的话。他说,自己有个朋友,为了见女儿,每个月都会到东京去一次。这个女儿的母亲是有夫之妇,和丈夫还有一个儿子。而这位丈夫,似乎是个著名电影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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