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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司忌,项伟自然是不会吃的。文秀娟请大家吃的那一包,其实也没有多少块,一人一块是不够的,总要有人不吃。文家什么境况,项伟是知道的,一定比项家更困难些,文秀娟省出来的这包糕点,他不忍食。其实文家要比项伟记忆中的家境稍好些,毕竟两个女儿,如今只留下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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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食别司忌的时候,文秀娟听到了一个小小的疆耗:小耳朵死了。那是她养的三只兔子之一,就在她请假离营的当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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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养在营中菜田边,木板搭的简陋窝,周围用竹篱笆围着。小耳朵多病多灾,之前弄断了腿,这些天总无精打采,死了也不算特别突然的事情。只是军训生活十分无聊,文秀娟的这几只兔子很得同学们宠爱,这些预备医生又还没有练就日后见惯生死的钢铁神经,尤其是女生,对小耳朵的死格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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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娟反倒安慰着几个最难过的同学,可小耳朵的话题一开,大家吃着别司忌的感觉就分外复杂,没了先前的可口。人家回去一次带了好吃的,结果养的宝贝宠物死了,还要强忍着心痛安慰说没事。这样的想法一来,几乎人人都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文秀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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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项伟觉得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推动着他和文秀娟的关系。夜里九点多,营里已经熄灯休息,项伟走在通向营门的路上,十点钟轮到他站岗,四个小时。沿着步道拐过弯,他就瞧见影影绰绰地,有个人背对着他半藏在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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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伟没掩饰自己的脚步,他看见那人的时候,那人也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瞧他,是司灵。司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招手叫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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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伟放低了脚步声走上去,司灵指指前面菜田的方向,一眼望去,那儿除了星光月色,还有一丛别样的光晕,光晕旁蹲着一团黑影。项伟瞧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一个人蹲在那儿,那团光晕是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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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兔子窝那儿?”项伟压低了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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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灵从鼻孔里笑了一声,说:“我们的大班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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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灵的语气里带着种复杂难言的意味,项伟心里莫名地一紧,问:“文秀娟?她在那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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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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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伟狐疑,司灵如果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儿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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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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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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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灵快步向前,项伟紧跟在后。蹲着的身影背对着,听见动静猛地站起来,却因为蹲了太久麻了脚,一个踉跄。司灵快步变小跑,直冲她跟前,却突然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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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娟你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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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声,那么晚了。”项伟怕把教官招来,他慢了几步,走到两人身边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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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手电光照着一团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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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用砖架着,照亮了兔子窝前的土地,一只兔子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肚子被切开个大口子,深红色的内脏犹在蠕动。旁边铺了张报纸,上面放了一溜的剪刀钳子镊子等等。风中有低低的呜咽声,那是兔子窝里最后一只兔子畏惧的哀叫。此情此景,让人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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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娟双手戴着橡胶手套,右手还拿着一把手术小刀。她的脸庞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司灵缩着脖子,她之前有所预料,亲眼瞧见,还是觉得颇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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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她又问了一声,声音却是比刚才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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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来了?”文秀娟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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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站岗,路上碰到司灵的。”项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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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来看看你要干什么,大班长,可真没想到啊。”司灵缓过神来,声音不高,气势却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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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文秀娟语气罕见地迟疑,“我养它们,本来就不是为了好玩当宠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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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小兔子就是为了折磨它们杀它们?要不是我看见小耳朵肚子上的伤口起了疑心,还真看不出你会是这样的变态!那伤口都烂了,你弄死小耳朵还不够,现在还要害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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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娟这时心里有些后悔。前几天她第一次试着给兔子动刀,因为安眠药效力不足,一刀下去小耳朵就醒了,她摁着挣扎的兔子胡乱缝合伤口,结果非常糟糕。这次回去她弄了点乙醚来,今天晚上本只打算试一下麻醉效果,麻醉完却改了主意动了刀。明明小耳朵刚死,怎么自己就这么不小心,大概是这段时间太顺了。这种事情,虽然谈不上什么错,可是被同学发现了,果然还是不会被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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