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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章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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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早就来了？”没有脚步声，刘东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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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他走到章桐的身边坐下。两人坐在防波堤的柚木椅子上，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夏天的时候，这里无疑是欣赏海景最好的地方，但是冬天却很少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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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伟把手里的啤酒易拉罐递给章桐：“要吗？刚买的，我没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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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章桐犹豫，他笑了笑，显得很不以为然：“放心吧，我没坏心。我弟弟喜欢你，所以我也很尊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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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桐微微脸红，她尴尬地接过了啤酒，伸手打开了盖子，喝了几口，一股小麦香味顿时在嘴中洋溢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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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小声嘀咕，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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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酒喝，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刘东伟轻轻叹了口气，“小时候，我父亲就经常喝酒，一喝完就拼命打我们，往死里打。母亲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才带着弟弟离开的。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老要喝酒，现在呢，终于懂了，因为酒能让人忘掉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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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些东西，你是永远都忘不了的。”章桐说，“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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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刘东伟咕哝了一句，“我清醒得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回避，现在我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曾经发誓这辈子我绝对不喝酒，因为我不想成为我那酒鬼父亲的翻版，我不想我将来的孩子像我一样去恨自己的父亲。可是，我最终还是喝酒了，不是吗？我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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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桐静静地听着，思索着刘东伟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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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刘东伟放下啤酒罐，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章桐，同时还给了她一个强光手电，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让你听我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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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惯了。”章桐一边掏出信封中的相片，一边打开了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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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中是两张雕塑头像的正面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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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刘东伟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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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么？”章桐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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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我想知道这张脸，为什么司徒老师在看了这张脸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女儿的雕塑展！甚至于都不愿意提起他女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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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桐心里一惊，她把手电光集中到了相片中雕塑的脸部，尤其是眉宇轮廓之间，仔细端详后，抬起头，刘东伟的脸在远处堤岸投来的些许柔和灯光的阴影下，显得更加坚毅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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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问题只有你才能找到答案。”刘东伟声音微微发颤，“你是法医，人体骨骼的结构对你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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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桐无声地点点头，她叹了口气：“我还需要经过测算才可以最终确认。不过，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模特应该就是欧阳青，因为她有着和欧阳景洪一模一样的下颚骨，而鼻骨的形状也很相似。但是，这些还都只是间接证据，只能被认为司徒敏当初是以欧阳青作为原型创造了这个雕塑。并不能和杀人联系在一起。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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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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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么？”刘东伟转过身，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章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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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桐把目光投到了海上，一艘收起风帆的船在夜色中缓缓地划过，今夜没有海风，远处举办派对的船不知道何时已经开走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安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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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章桐不得不竭尽全力才能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她感到自己突然有些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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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刘东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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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猜测，你仔细看这张相片。人类的眼睛共有三个部分构成，分别是眼球、视觉通路和眼附属器。它们就好似灯泡、电器和灯罩，彼此紧密相连，缺一不可。眼球的构造十分精致，每一次视觉动作，都是一次非常复杂而又精细的过程。所以，我们人的眼神，往往就能流露出她的内心所思所想。成人的眼球直径约为24毫米，而包容着眼球内容物的眼球壁总共有三层——也就是纤维膜、葡萄膜和视网膜。”说到这儿，章桐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真的希望我的推测是错误的。但是，再怎么高明的雕塑家，他都不可能把人的眼球葡萄膜塑造得这么逼真！上面的脉络膜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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