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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弄堂里黑漆漆的,违规拉建的电线横七竖八,就像蜘蛛网一般遍布着弄堂的上空,有时候不得不低着头才能小心不被电线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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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顾得了上面自然也就无法顾及自己的脚面,章桐刚想张嘴提醒他,李晓伟的皮鞋就一脚踩到了新鲜的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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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什么鬼地方!”李晓伟恼怒地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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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住的地方啊,难道你就没住过这种贫民区吗?”章桐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晓伟,“我出警的时候什么地方都去过,这些还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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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伟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章桐的双脚上,他突然很佩服这个女人的沉着和机敏,因为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雨靴,而此刻,头顶的人工蜘蛛网根本就抵挡不住愈来愈密集的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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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出了孩童哭闹的声音,李晓伟冲着章桐使了个眼色,便上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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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家吗?请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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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应声打开,出现在门缝里面的是潘威同居女友不满的脸:“怎么了?你们是哪里的?我想中午睡个觉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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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玉芝女士对吗?你好,我是潘威的医生,曾经给他治过病,请问能进来和你谈谈吗?”李晓伟非常有礼貌地讲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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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芝不由得愣住了,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身材高大却略显瘦弱的李晓伟,随即恍然大悟:“我认识你,你来过一次!你是阿威的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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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伟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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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小屋,章桐的眼前猛地一黑,屋里昏暗的光线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林玉芝吃力地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摸着墙角打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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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里外两进的民居,因为过于低矮狭小,所以屋里显得非常凌乱不堪,尤其是孩子的衣服、奶瓶、尿布被扔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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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女士,这是你的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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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芝摇摇头:“阿威租的,每个月要三百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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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你们怎么办?”李晓伟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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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办?我得把这小崽子养大啊,出去找事做呗。”女人的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因为阿威的病,所以阿威家里没有愿意接纳他的亲人了。再说了,我都没结婚,没名没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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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女士,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阿威的情况。方便和我谈谈他吗?”李晓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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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芝疑惑不解地看着李晓伟和章桐:“你们想知道阿威的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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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桐想了想,从挎包里摸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警局的法医,我怀疑你男人不是自杀,你是否能给我们一些帮助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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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芝一愣:“上午的时候,我去了阿威的公司单身宿舍,是公司的人叫我去的,说什么是要收拾一下他的遗物。就在那里,一个姓卢的警官和我刚谈过,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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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伟看了看章桐,然后柔声地说道:“林女士,我只是作为他的心理医生出面调查,算作警方证据的一种间接补充吧,有合理的证据,我们也会提交给办案的警察的。那么,现在你能和我们谈谈潘威吗?他究竟是怎么发病的?还有,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叫礼包的人。你看,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和我们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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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芝犹豫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那好吧,阿威都死了,也没啥好隐瞒的了。既然他在世的时候那么信任你,我就全部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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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眼中,阿威就是个废物,性格懦弱没出息暂且不论,也没钱,但是在我看来,他却是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因为他关心我。有一次,因为我贪图凉快,外出少穿了一件衣服,结果感冒了,阿威知道后,竟然心疼地哭了!”林玉芝笑着看着李晓伟和章桐,略微停顿了一下,轻轻说道,“你会因为女朋友生病而哭吗?应该不会吧?但是他会!阿威是个很懂得体贴人的男人,所以,我就选择和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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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伟的脑海中闪过了潘威请自己吃蛋糕时候的样子,就因为有一次在交谈中无意讲出自己喜欢吃蛋糕,让他颇感意外的是潘威竟然记住了,后来每一次看门诊,几乎都会给他带上一块蛋糕,当然了,李晓伟却没有收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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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又想起潘威不明不白的惨死,李晓伟的心情也随之感到一些伤感。他抬头看了看章桐,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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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礼包嘛,我本来也不知道他是谁,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那样子让我感到有点害怕。事后我实在憋不住,就问他刚才在和谁说话,阿威笑眯眯很正常地回答我说,那是他哥哥,叫潘杰,小名礼包。”说到这儿,林玉芝突然停住了,皱着眉,似乎有点犹豫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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