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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用道歉。又没给我添什么麻烦。反倒是——”新章房子往前探了探身子，“接触到那个世界之后，您有什么感想？看到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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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其实是拯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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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讲述了与江藤夫妇的会面，对于不接受孩子脑死亡，一直看护孩子的父母，他们没有任何非议，反而说，既然父母认为孩子还活着，那么，那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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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帮小雪一把……”薰子湿了眼眶，她用指尖拭去泪水，接着说，“对于江藤夫妇同意捐献器官的举动，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命运实在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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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房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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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关于我呢？您还怀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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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慢慢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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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要说打心眼里相信，恐怕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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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嗯，也是。”新章房子点了好几次头，似乎自己也接受了这种说法，她凝视着薰子，“您还记得那个故事吗？风吹草和小狐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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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一惊，点头道：“嗯，我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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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帮助公主，小狐狸忘了自己身上有魔法，拔下了好朋友风吹草。结果，它失去了朋友，而且再也不能见公主了。播磨太太，您曾经说它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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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可是您说，它的选择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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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狐狸什么都不做，公主会死去，风吹草总有一天会枯萎，魔法效果也会消失。那么，岂不是救活公主更好？逻辑上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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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之后，以为您是在暗示：既然生命总归是要消逝的，不如趁有价值的时候，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也就是瑞穗应该把器官捐献出去……”薰子见新章房子微微皱眉，便问，“我理解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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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真应当进一步说明一下。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您完全理解反了。小狐狸的行为，或许在逻辑上是正确的。可是您却说它傻。我第一次读的时候也这么觉得。不，岂止是我们，就连这本书的作者，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逻辑上正确的行为，却让人觉得傻呢？因为人类不是光凭逻辑生活的动物啊。”新章房子转头看着瑞穗，“护理成了这样的女儿，想必也会被人议论。但最重要的是您自己问心无愧。人类就算不按逻辑生活也很好啊。我讲那个故事，就是想告诉您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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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看来我的确完全理解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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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新章房子有成见在先吧，薰子想。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在学习了器官移植的知识之后，她对自己的行为逐渐失去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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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川小姐也觉得，”新章房子仍然望着瑞穗，“自己要是更坦诚一点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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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意想之外的名字让薰子很迷惑。“米川老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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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房子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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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特别支援教育老师，偶尔会遇见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孩子。米川小姐之前应该也见过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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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听她说过。她还说，虽然现在是没有意识的，但对名为‘无意识’的意识说话仍然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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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房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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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接触这类孩子的方法。比如触碰他们的身体，给他们听乐器发出的声音，听音乐，和他们说话。我们在努力探索，究竟怎样才能让孩子有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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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川老师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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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这么想。但这却导致她的心脏出了问题。医生诊断她身体不适是心因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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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心中一痛。“是不是给瑞穗上课，让她承受了太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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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结果是这样。但我觉得，真正的原因在她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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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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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的时候，米川小姐和我认认真真地谈了一次。她是这么说小穗的：那孩子，和我之前见过的孩子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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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不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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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想说，果然不是植物人，而是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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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虚弱的感觉——这是她说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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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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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川小姐说，通常，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孩子，手脚肌肉要么退化萎缩，要么浮肿。还有不少孩子因为长期卧床，生了褥疮。可是小穗却不是那样，她肌肉结实，肤色柔和，看上去就像一个健康的孩子，只是闭着眼睛罢了。虽然借助了高水平的尖端科技，但这已经足够称得上奇迹了。我头一次见到小穗的时候，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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