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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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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明大学的人也这么说。这种病例是他们没有设想过的。他还说，给无意识的人装这个，不知道有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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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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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停了一会儿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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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让女儿呼吸——就这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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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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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我能为瑞穗做点什么？如果时间上自由，我倒是可以帮忙护理她，但这不现实。就在这时，我知道了AIBS。一听到这个，我就想，我要让瑞穗呼吸起来。虽然不是那孩子自发的，而是用电脑进行控制，但至少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在呼吸，和人工呼吸器是不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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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一边说，一边晃着脑袋。目光中充满对束手无策的焦虑。他心里明白，利用最新科技，进行形式上的呼吸，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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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在心里暗暗为刚才的怀疑道歉。和昌也想让瑞穗继续活下去，毫无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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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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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做手术，所以并不是零风险。一旦判定呼吸器官无法很好地根据控制信号做出反应，就将立即中止手术。到了那时，再切开气管，改成安设人工呼吸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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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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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一想吗？还想跟这家医院的医生们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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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下次一起去庆明大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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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或许真要请你带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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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似乎放下心来，端起咖啡杯。看来他也想到过，薰子有可能斩钉截铁地拒绝，说“才不会去做那种莫名其妙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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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看表，和昌撩起了西服袖子。薰子看见他的白衬衫袖口略微有点黑，看来已经穿了两天以上。他一直不怎么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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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薰子说，“有个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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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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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啊。我们原本都打算离婚了，你有恋人也很正常。如果有，请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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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苦着脸。“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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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瞒我。我不介意的。提出撤销离婚的是我，又只是为了瑞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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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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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照顾瑞穗，需要很多钱。我没办法挣钱，只能靠你了。今年春天我还说要离婚来着，是不是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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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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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很任性。所以，我不想束缚你。或许你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不过一旦有了，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你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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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坐直身子，凝视着薰子。但或许是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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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薰子喃喃着，俯下身去，“我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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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滚落在膝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泪水是为何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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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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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之后没多久，瑞穗就在庆明大学附属医院接受了AIBS植入手术。和昌、薰子、千鹤子一起在候诊室等候。根据术前的说明，手术将持续三个小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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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也不交谈，只是沉默等待。岳母千鹤子双手交叠在面前，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祈祷手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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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么才叫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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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AIBS平安运作就是成功。不过，就算不能运作，只要切开气管，装上人工呼吸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瑞穗最近状态很平稳，医生判定可以接受手术，才决定实施的。只要不出什么重大事故，瑞穗肯定能活着离开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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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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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讨手术事宜的时候，以主治医生为首，大家都提出了同样的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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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人工呼吸器就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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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恢复自主呼吸的可能性万中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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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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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都这样回答：“为了父母的自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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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对方基本上就不说话了。大概在想，在那种状态下活下去，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出于父母的自我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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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主刀的庆明大学研究团队的反应稍微有些不同。他们似乎安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会给瑞穗的人生带来巨大变化，只知道这对自己的研究大有裨益，因此倍加期待。在商讨阶段，他们看上去没有把瑞穗当成患者，而是看作了实验对象。而且，这是一次不许失败的实验。和昌与薰子都在合同上签了字，表示无论手术对瑞穗的身体造成何种影响，都不会追究研究团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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