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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万一是真的呢？要是会痛的话，就太可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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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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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脑死亡了，就没必要担心痛不痛的问题了——他这么想着，却没说出口。薰子肯定也明白，她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奇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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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协调人不就好了嘛。”他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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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近藤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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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移植协调人取得联系了，他一小时后应该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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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看看表，刚到上午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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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和岳父母也都来了。能不能让他们见瑞穗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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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近藤说着，踌躇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望着和昌说，“有件事我想问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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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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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想探讨移植的话题？当然，如果您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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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点点头，问薰子：“可以说吗？”薰子“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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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回到近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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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如果是瑞穗，她会怎么想。然后，我太太告诉了我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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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把四叶草的故事讲给近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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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些，我想，如果是瑞穗，她一定肯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去救助某个正在受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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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他凝视着和昌与薰子，深深鞠了一躬。“这件事，我将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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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让和昌觉得，虽然结果令人痛苦，但能由这位医生来负责此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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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等在外面的多津朗等人招呼了一声，领他们去看瑞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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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一样，瑞穗全身缠着管子，睡在ICU的病床上。看见她安宁的面容，不管事先做好了怎样的思想准备，任谁都无法相信，这孩子的灵魂已经不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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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鹤子和美晴开始啜泣。茂彦和多津朗没有流泪，默默地抿紧双唇。若叶搂着母亲，而生人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大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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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轮流碰了碰瑞穗的身体。虽然脑死亡还没有确定，但这无异于一种告别仪式。首先是茂彦和千鹤子，接着是多津朗，然后是美晴和若叶。他们抚摸着瑞穗的手和脸，轻声道别。ICU里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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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和昌他们。他、薰子和生人一起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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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闭目沉睡的瑞穗，许多记忆在脑海中翻腾起来。虽然这一年里没怎么见过女儿，但在心中的相册里，早已印上了女儿的无数身影。和昌回忆着。连不怎么顾家的自己都这样，与女儿朝夕相对的薰子，该有多么心碎？他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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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用唇碰了碰瑞穗的面颊，轻声说着“别了”。“你在天国要幸福……”泪水让她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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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牵起瑞穗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中。那么小，那么柔软，那么温暖。他能感到，血液还在瑞穗的血管里蓬勃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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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子也把手伸了过来，两人把瑞穗的小手覆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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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伸直脖子，望着姐姐的侧脸。在他眼中，姐姐只不过是睡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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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生人小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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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和昌感到瑞穗的手似乎在自己掌心动了一下。但那感觉极其微弱，他甚至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而且，他触碰的并不只是瑞穗，薰子的手也叠在上面。或许是她的手动了，传到自己手上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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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看看薰子。她也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似乎在问：刚才那是什么？我感到瑞穗的手动了，是不是你在动？因为瑞穗的手是动不了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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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和昌告诉自己。生人冷不丁地叫了一声，让感觉产生了混乱。要么，就是自己无意识中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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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穗已经死了，尸体是不会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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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和昌唤道，“来握住姐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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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走到他身边，他牵起儿子的右手，让他握住瑞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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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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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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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的视线从生人移到薰子，但薰子依然在定定地望着他，目光中满是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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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近藤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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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协调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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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近藤走进来的，是一个面相温厚的男人。头发中夹杂着斑斑银丝，却丝毫不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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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向和昌他们走去，从怀里掏出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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