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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平却把眼皮一翻：“有什么好幸的。我最烦和你们这些警察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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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早就听说过陆风平的臭德行，所以也不介意，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越是烦我们的人，我们还越要和他打交道。从这个角度来说，警察还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职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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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陆风平满意地点着头，他一边伸手和对方相握，一边赞美道，“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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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高岭派出所的杨所长。”罗飞在旁边介绍，“当年刘宁宁被母亲遗弃，就是他出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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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平问杨兴春：“当时小女孩坐在哪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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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往餐厅西北角上指了指，说：“大概就是这一片吧，具体的座位我可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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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就是这一片？”陆风平轻轻地拉了杨兴春一把，后者的身体转过来，面向他刚才所指的那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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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点点头，确认道：“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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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陆风平道，“请闭上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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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略略一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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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你的眼睛。”陆风平重复道，稍稍加了些命令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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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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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你的呼吸，慢慢地沉静下来，脑子里不要想任何事情。”陆风平用低沉的语调开始引导对方。片刻后，感觉到杨兴春的呼吸已经变得沉稳而匀净，陆风平这才又开口问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什么季节，你应该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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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立刻回答：“是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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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还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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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上，不过天还没有完全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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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描述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从你接到报案的时候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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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沉默着，在记忆中搜寻一番后，开口道：“那天我值夜班。刚刚吃过晚饭就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林萃路肯德基有个孩子找不到妈妈了，哭得很厉害。我立刻动身前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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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去的，走路还是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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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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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路上应该不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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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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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当时开车的过程。从你离开派出所开始，这条路你应该非常熟悉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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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杨兴春在高岭派出所待了二十多年，对辖区内的每一条道路早已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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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陆风平继续用语言引导对方的思维，“想象一下，在那个还没有黑透的夜晚，你一路开着车，往林萃路肯德基驶去。沿途的路程是如此的熟悉。我要你在脑海中完整地重复这个过程，就像你真的在开车一样。你要驶过每一条路，拐过每一个岔口。当你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请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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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的思绪变成了一辆在夜色中穿行的警车，他驶过一个又一个街区，那些熟悉的场景如过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接连浮现。最终那辆车停在了林萃路肯德基店外，杨兴春下意识地说了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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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继续回忆当时的情形。现在我要求你把那些情形描述出来，你做了些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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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闭着眼睛娓娓道来：“我先把车靠在路边，停好，然后下车。我向着肯德基走去，透过玻璃门，我看到有不少人聚集在店里，在看热闹。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人看到了我，就喊起来：‘警察来了！’这时我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人群自动分开，为我让开了道路。我看到有个小女孩坐在那里，面前有一堆吃剩的食物。小女孩在大哭，有两个服务员在旁边安慰她，但是没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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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就坐在你前面不远处，现在你能记得她具体的座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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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皱起眉头，努力想了一会儿。在他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他能看到每个人相对的位置，但仍然想不起具体的座位。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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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平并不着急，又道：“现在请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女孩身上。忘掉周围的人，只看那个女孩。如果你做到了，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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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春的思绪跟随对方的语言，那个小女孩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他听见了对方的哭声，甚至看到了那些滚落在腮颊上的眼泪。于是他说了句：“我做到了，那个女孩，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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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平立刻接话道：“睁开眼睛，看看那个女孩在哪里！”与先前那些缓慢的诱导语不同，这句话说得简洁干脆，充满了命令的意味。杨兴春来不及多想什么，几乎是下意识般把双眼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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