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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飞并不是来撒尿的，他对周凯说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这会儿方便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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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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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飞道：“那你跟我来。”说完便转身出了男厕。周凯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来到了楼梯拐口。这个位置相对隐蔽，梁音等人若是从包厢内出来，也不会立刻就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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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啊？”周凯见罗飞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难免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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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紧张。”罗飞笑了笑，然后切入正题，“你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和梁音在小摊上吃饭，遇到了陆风平，那家伙把一瓶啤酒倒在了你的裤子上，有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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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周凯的表情有些尴尬，“是梁音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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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罗飞语意诚恳，“我只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陆风平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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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周凯躲开罗飞的目光，显得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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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飞看出对方内心有些波动，决定采用一种迂回的方式。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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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道：“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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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罗飞看着对方，“我希望你不光嘴上这么喊，心里也把我当成你哥，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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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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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我说实话。”罗飞顿了顿，又强调说，“我知道那件事有隐情的，你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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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抬头看了罗飞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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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飞猜到对方的顾虑，主动给出承诺：“我不会告诉梁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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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周凯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把真相说了出来，“那天我太害怕了，尿了裤子。别人都不知道，但陆风平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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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罗飞明白了，“所以陆风平把啤酒浇在你身上，其实是想帮你掩饰尿裤子的事？”被淋一身的啤酒虽然丢人，但和吓尿裤子相比，这点羞辱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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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这样。”周凯羞愧地低着头，“这事太丢人了，我不是个勇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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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可丢人的。”罗飞把一只手搭上周凯的肩头，“勇敢固然是可贵的品质，但我觉得诚实更加重要。而且说出真相本身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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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理解。”周凯抬起头来，真诚地喊了一句，“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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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好小伙，以后好好照顾梁音。”罗飞拉起对方的胳膊，笑道，“走吧，咱们还得再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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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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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下午四点二十一分。浙江某市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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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的瓷砖上印着逝者的遗像，那是一个圆脸的中年女子。一个男子已在墓碑前矗立了良久，最后他摸出一根自制的卷烟，叼在嘴上点燃。深吸几口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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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走下了墓碑，音容笑貌，宛在眼前。男子的眼眶渐渐湿润，他唤了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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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笑了笑，问道：“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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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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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能把她照顾好的。”女子显得很欣慰，“她若是好好的，我做过的事情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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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也笑了，问道：“那你呢，你还好吗？”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可那女子却幻化成一团烟雾，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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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鼻翼阵阵发酸，他摸出第二根卷烟，正想点燃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探手搭住了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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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一个人，一定要靠毒品来麻醉自己吗？”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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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转过头来，看清来者之后，他似笑非笑地问了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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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来人正是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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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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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抓你的话，早就动手了。”罗飞态度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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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抓我？”接着大麻的醉意，男子挑起嘴角调侃，“难道你想陪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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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和你聊聊。”罗飞正色回答，他往右前方指了指，那里有张供扫墓者休憩的长椅，“我们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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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点头道：“好啊。”说完率先往长椅处走去。坐到椅子上以后，他再次把卷烟叼在口中，点燃了打火机。然而罗飞紧跟着走过来，一把将那根烟卷摘掉，又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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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愣愣地看看罗飞，又看看地上的烟卷，直到那烟卷变成一摊稀烂的粉末。他只好无奈地把身体往后一靠，仰头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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