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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同时摇头:"这个比喻非常地不贴切, 怎么拿我们与这些童话故事里的动物来比较?”
SHirley杨说道:"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它们组成的布莱梅乐队, 其实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到达布莱梅, 因为在去往布莱梅的旅途中, 它们用智慧在猎人的小屋中击败了坏人, 然后便留在那里幸福的生活下去。虽然布莱梅乐队从未去过布莱梅, 但它们在旅途中, 已经找到了它们希望得到的东西, 实现了自我的价值。”
胖子虽然还是没听明白, 但我已经基本上懂得SHirley杨这个故事所指的意思了。从未去过布莱梅的"布莱梅乐队”, 和我们这些从未通过盗墓发财的"摸金校尉”, 的确可以说很相似。也许在旅途中, 我们已经得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其价值甚至超越了我们那个"发一笔横财”的伟大目标, 目的地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前往目的地过程中, 我们收获了什么。
听完布莱梅乐队的故事, 我沉默良久, 突然开口问胖子:"咱们为什么要去倒斗?除了因为需要钱还有别的原因吗?”
胖子让我问得一愣, 想了半天才说道:"倒......倒斗?这个因为......因为除了倒斗, 咱俩也干不了别的了, 什么都不会啊。”
听了胖子的话后, 我产生了一种很强的失落感, 心里空空荡荡的, 再也不想说话了。其余的人在吃了些东西后, 也都依着洞壁休息, 我辗转难眠, 心中似乎有种隐藏着的东西被触动了, 那是一种对自身命运的审视。
我和胖子的背景差不多, 都是军人家庭出身, 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 那个年纪是人一生中价值观世界观形成的最重要阶段, 革命无罪, 造反有理的观念根深蒂固, 学校的老师都被批倒批臭了, 学业基本上荒废了, 要文化没文化, 要生产技术没生产技术。这不仅是我们两个人的悲哀, 也是那整整一个时代的悲哀。后来响应号召"广阔天地炼红心”, 我们到内蒙最偏僻的山沟里插队, 切实体会了一把百十里地见不到一个人影的"广阔天地”。我还算走运, 上山下乡一年多就去当了兵, 而胖子要不是铁了心不相信什么回城指标, 自己卷铺盖跑了回来, 还不知道要在山里窝上多少年。
参军入伍是我从小的梦想, 可我没赶上好时候, 只能天天晚上做梦参加第三次世界大战, 这兵一当就是十年, 二十九岁才当上连长。南疆起了烽烟, 正是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但在战场上的一时冲动, 是我的大好前途化为乌有。一个在部队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人, 一旦离开了部队, 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改革开放之后, 有大量的新鲜事物和崭新的价值观涌入了中国, 我甚至很难适应这种转变, 想学着做点生意, 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材料。也逐渐没了理想和追求, 整天都是混吃等死。
直到我和胖子认识了大金牙, 开始了我们"摸金校尉”的生涯, 这才让我有点找到了奋斗目标。"倒个大斗、发笔大财”对我而言也许仅仅就是一个不太靠谱的念头, 因为就像胖子说的, 除了倒斗我们什么都不会。我只是希望过得充实一点, 而不是在平庸中虚度时光, 到了美国, 一样可以继续奋斗, 争取多赚钱, 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们生活的轻松一些。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仔细地想过我的人生, 一时间思潮起伏, 虽然闭着眼睛, 却没有丝毫睡意, 耳中听到其余的人都累得狠了, 没过多久便分别进入了梦乡。外边的雨声已止, 我忽然听到有个人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
我不动声色, 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只见火堆已经熄了一半, 明叔正偷偷摸摸的走向洞外。他手中拎着我的背囊, 那里面装着一些我们吃剩下的肉, 还有几套冲锋服、干电池之类的东西。要想从深山里走出去, 最低限度也要有这些东西。我立刻跳起来,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低声问道:"这黑天半夜的你想去哪?别告诉我您老起夜要放茅, 放茅可用不着带背囊;要赶路的话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好送您一程。”
我这一下非常突然, 明叔好悬没吓出心脏病来:"我......我我......唉......老朽沧海一粟, 怎敢劳烦校尉大人相送?”
我对明叔说您是前辈, 岂有不送之理?您到底想去哪?明叔一跺脚说道:"这实在是一言难尽啊......”说着话面露忧色, 神情黯然的悄声对我说道:"实不相瞒, 这次从地底下活着出来, 我觉得真像是做梦, 回首前尘往事, 觉得人生犹如大梦一场, 又痛苦又短暂, 这次死里逃生两世为人, 可就什么也都看得开了。我有个打算, 要去庙里当喇嘛, 诵经礼佛, 了此余生, 忏悔曾经的罪孽。但是怕阿香伤心, 还是不让她难过为好, 便出此下策想要不辞而别。我想有你胡老弟在, 一定能让阿香这孩子有个好归宿, 你们就不要再费心管我了, 老朽我是风中叶, 就让我随风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