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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从这里上去多有不妥,虽然未看清她如何发笑,究竟是尸是鬼,但总之那浓妆艳抹的女尸绝非善类,考虑到这些便稍微有些犹豫。
就在我心中一转念的同时,殿中的另外三面墙壁上也探出了三只兽头,同样是口吐水银的机关,殿中的地面立刻被水银覆盖满了,就算是殿顶真有厉鬼也顾不得了,只好伸手让胖子将我拽上了石碑。
此时Shirley杨已经用“飞虎爪”勾住殿堂的主梁,提纵身体,跃到了楠木构架的横梁上,并将绳索和滑轮放下。殿中的水银已经很深了,我让Shirley杨先用滑索把胖子吊上去,我最后再上。
俯身向下看时,流动的水银已经有半米多深,并仍然在迅速增加,殿内燃烧的六足黑鼎的火焰也暗淡了下来。火光在地面反射出无数流动的波纹,使殿中的光影不断变化,十分的绮丽之中,更带着十二分的诡异。
由于“痋人”是通过口器的肌肉运动控制气管系统收缩,帮助氧气扩散进入组织细胞,而且对氧气浓度依赖过高。这时由于火焰的剧烈燃烧,殿中的空气比正常情况下稀薄了许多,所以剩下的几只“痋人”都倒在地上蠕动,被水银埋住了一半,看那苦苦挣扎的样子,应该是不用我们动手,它们也已活不了许久了。
殿中的大量水银被火焰的温度一逼,散发出刺鼻的热汞味道,气味难闻已极,其中含有一定的毒素,好在短时间内并不致命。一等胖子上了木梁,我也不敢怠慢,迅速挂住登山索,用滑轮把自己牵引了上去。
一上木梁才想起来吊在殿顶的巫衣,从主梁上回头一望,那件大红的女人巫袍就无声无息的挂在我身后的一道横梁之上,与我相距不过一米。在流光的反射光中,看起来这件衣服好似有了生命一样,微微摆动。
刚才Shirley杨说这象是夷人中“闪婆”穿的巫衣,我以前并没见过那种服装,但是我知道如果与献王的祭祀活动有关,一定会有眼球的标记。而这件红袍上没有眼球的装饰,若是巫衣,一定是遭献王所屠夷人中的紧要人物。
与殿上挂着的其余空衣服相同,他们的尸体都在六足火鼎中被煮成了油脂。自古相传穿红衣而死之人,若正死于阴年阴月阴时,就必为厉鬼。因为红为阳,时为阴,所以这种厉鬼在黑暗的地方几乎没有弱点,极难对付。所以逢上全阴时辰,甚至半阴小轮的死人,其亲属多为其着白色凶服,而不敢动红,这就是基于恐其变为厉鬼的考虑。
这时我们三人都身处高悬殿鼎的大梁之上,下面是不断增加的水银。殿上的木头刚才被烈火烤了一下,现在火虽灭了,却仍然由于受热膨胀,发出嘎吱噶吱和木头接隙涨裂的声音。就在这时如随时要断裂的独木桥上,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那巫衣上不是有个人头吗?
刚才只顾躲避下面的水银与烈火,又同一批凶残的“痋人”周旋,几乎每一分一秒都是性命攸关的紧迫,一直在急匆匆的向上逃脱,所以暂时把那发出阴森冷笑的女人头给忘了,这时方才想起,这套“巫衣”上半截是包着东西的。
我想再次确认一下,看那红衣里面是否有尸体,但怎奈殿内火光已熄,殿顶的木梁之间又变做了黑漆漆的一片。一套套古怪的衣服凭空吊在其间,用头盔上射灯的光线照将过去,更显得影影绰绰,象是一个个索命的千年幽灵徘徊在殿顶。
距离最近的就是那套鲜血般鲜艳的女子“巫衣”,看那黑暗中的轮廓,上半身里确实有东西,但是头部被一根短梁所遮挡,在我们所处的主梁上看不到。
于是我对身后的胖子和Shirley杨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不要动,在水银注满后殿之前,还有一点富余的时间,我要从木梁上过去,在最近的距离看一看,究竟是不是那“巫衣”中附着夷人闪婆的厉鬼。
“闪婆”就是可以通过服用药物,在精神极度癫狂的状态下,可以和神进行交流的女巫。虽然名为“闪婆”,倒并不一定是上了岁数的女子,也有可能是年轻的,象这样的巫女,在夷人中地位极高,以神的名义掌握着全部话语权。
我向胖子要了他的登山镐,望了望地面的水银,屏住呼吸,在木梁上向那件“巫衣”爬近了一些,刚好可以看见她的头部。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女人头,脸部被散乱的长发遮盖,只露出中间的一条窄缝,头部低垂向下,丝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