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之教化场
“不是我的。”方木把邢至森的意思简单转述了一遍。周老师掂着手里的钱,沉思了一阵,又看看前后左右,低声说:“小方,我一直都有件事搞不清楚。”
“嗯?”
“你为什么要帮助廖亚凡?”
方木看看周老师的眼睛,老人的目光温和宽厚,让人心生信赖。
“因为我认识她的妈妈。”方木艰难地开口,“我读大学的时候,她妈妈是我们宿舍的管理员。大三,也就是1999年,我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她妈妈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我。”
方木无意谈及细节,而周老师也无意追问,沉默片刻后,周老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知恩而图报,可见你是个品格高尚的人。”
“这算不了什么。廖亚凡的妈妈付出了生命,她付出了童年。我能做的和这些相比,太微不足道了。”方木看看周老师,“我觉得品格高尚这个词,和你才恰恰匹配。”
不知为什么,周老师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不一样。”他看看西方越来越低的太阳,喃喃地说:“我和你不一样的。”
回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能够让你瞬间就跳入一条曾经的河流,而且难以自拔。方木不知道此刻的周老师想起了什么样的往事,而且相信周老师也同样不知道他的。也许都是难以启齿的经历吧,它们让回忆者都陷入了一种低落的情绪中。周老师的阴郁直到晚饭后也不曾减轻,而方木的阴郁则一直绵延到回家的路上。
吉普车在C市平整的路面上飞驰,两边是熟悉或陌生的街道与楼群。对方木而言,这是一个有着太多回忆的城市。无忧无虑的童年,懵懵懂懂的学生时代,悲喜交集,幸福与恐惧并存的大学时光。21岁的时候,一生的快乐似乎都在1999年戛然而止。而这场悲剧,一直延续到他离开家乡前往J市求学。
方木想起第一次看到鲁旭的时候,他眼中那种无助、惊惧的目光。是的,那曾是自己的目光。这也是方木一直不愿正视的问题:在师大的系列案件发生后,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PTSD患者。
方木曾经自我封闭,曾经让那把军刀片刻不能离身,曾经噩梦连连,曾经无法正视火焰和烧烤的味道,曾经为那些人的死伤内疚得撕心裂肺……
吉普车穿过华灯初上的市区,车内亮如白昼。方木从后视镜里看看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早已没有了恐惧、焦虑和自我否定,取而代之的是镇定与坚韧。没有阶段ⅠⅡⅢⅣ,没有心理剧,方木依然可以平静地活着,每天沉沉入睡。
自从在地下室里向手握军刀的孙普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或者难以正视的,一旦回头认真审视,恐怕我们都要对某个曾经确定无疑的事实大吃一惊。
难道杀人,真的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手段么?
方木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窗外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泼洒进来,桌上的事物影影绰绰,唯独警官证外皮上的警徽闪闪发光。
也许邰伟断言自己不适合作警察,还有别的原因。
猜透别人的心思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更困难的,是正视自己不堪的内心。
这一夜,方木失眠了。
第二十二章 J先生的故事
我今天要讲给大家听的,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在我开始讲述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接收你们的鄙视,甚至是唾骂的心理准备。Z先生,你可以把照片分给大家了。
是的,你们都看到了,这是一些被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也就是我——在自慰。
对不起,Q小姐,让你看到如此猥琐的一幕。但是我不得不跟大家说明的是,我手里的内衣,是我女儿的。
呵呵,我知道你们都很惊讶,也许你们都在心里咒骂我,骂我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牲。我知道我是个畜牲,但是请相信我,我至今没有碰过我女儿一根手指,最不堪的事情,也就是照片上那样。
(J先生颤抖着举起茶杯,却把半杯茶都洒在了身上。Q小姐递给他一包纸巾。)
谢谢你,Q。我好多了,不,Z先生,我完全可以讲下去,相信我。
ydzbook.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