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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森林依然沉默，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却是笑盈盈地回答：“这饼干老吃也不行，会腻，还是打个野味儿来吃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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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打开的饼干交到她手上，看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你先吃你的，我也去方便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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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义有几分气恼地看着他走开，愤愤地咬了口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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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森林走到狄明阳身后，拽着他绕到了大树后面：“还有多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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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明阳没好气地回答：“快了，不到三公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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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现在分工，”他抱住狄明阳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在他耳朵边低语，“到了之后，我和她进去，你在三百米到五百米开外的地方隐蔽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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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明阳急了：“为什么你去我留守？我进去，你在外面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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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森林按住狄明阳的头：“你信不过哥哥吗？我一定把若惜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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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意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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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争了，我手上还有她这个砝码……要是你跟她进去，你能控制得了她吗？”大森林向明阳使了个眼色——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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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狄明阳还要争执，似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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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争了！”大森林截住他，“我现在问你，五百米开外你能打中目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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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能！”狄明阳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个距离我可以把一只麻雀从树枝上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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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打麻雀，”大森林有些担忧地拍拍他，“你现在要打的目标是安卜泰！你心里要有准备！从小到大，我一直保护你，就是不想让你杀人，不想让你像我一样双手沾血。但是上次，桂嫂被枪击毙命，你开了杀戒，我也不再阻拦什么。可是这次你要杀的是你的亲舅舅，你想过没有？我不知道你开枪的时候手会不会抖，但是你记住——我和若惜的命都在你手里！”他说完，又重重地拍了拍狄明阳的肩膀，离开了树后，若无其事地向阿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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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明阳怔了，现在他要面对的问题……不仅仅是射杀一个人……而是要射杀自己的一个血亲……此刻，尚没有拿枪，但是他的手，仿佛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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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的，明阳！我明白你为什么有那么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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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梦停滞不前了……身体似乎被人摇晃，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浑噩憔悴的面孔——安卜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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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忌讳到这刑房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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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凶神恶煞地叫嚣，变成了一副乞哀告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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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纳闷，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罪大恶极的中年人脸上，的确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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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儿？你看得到她吗？她在这儿吗？在吗？指给我看！她在哪儿？”他像求助一样恳切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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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重的脑袋像被敲醒了一样忽然明白：他是在找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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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下看了看……这屋里没有她的身影……难道她又躲出去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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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壮了壮胆子，指了指墙角：“她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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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摇晃我，甩开我的胳膊，扑向墙角跪倒在地……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他抽噎的背影猜到，他大概在哭泣，但是没发出声音，是在压抑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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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什么？那个举动更多的是在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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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凭自己的猜测……苏晴！你看到了吗？你的丈夫来对你忏悔了！你来看一眼啊！你不是一直在等待他弃恶从善吗？你等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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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心……他心底还有温情……他并不是完全的十恶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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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吗？快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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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呼唤着她，不曾想，她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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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缄默，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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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阴阳两隔的遗憾懊悔和伤痛悲鸣是我从未见过的场景，我不知该怎样形容，实在不是一句悲天悯人能够说得完道得尽的。她只能看着他抽搐地默默流泪，她心里想的什么，他听不到，就像盲人把烛，好似聋人听歌。可是心呢？心是有感觉的。我相信，诚心相惜的人是会灵犀相通的。她想说的话，他用心能感觉到，他无声的哽咽，她也能读懂。有人一世的恩情没有相濡以沫只是惨淡收场，但是迷途知返不知晚否？死者枉矣，能够宽慰的只有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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