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人皮
给他打电话的是个男人,叫风子。这不是他真实的名字,他是个诗人,风子是他的笔名。风子好像没有正当的职业,却很有派头的样子,每天晚上泡在酒吧里,而且经常有些漂亮女人围着他转。花荣不明白那些女人喜欢他什么,论长相,他长得瘦猴一般,五管挤在一起,像老鼠脸。有天晚上,他坐了花荣的黑车后,觉得花荣不错,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花荣,说:“以后就在这个点,你在酒吧门口打我电话,我出来,你送我回家。”时间长了,花荣和他熟悉了,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他。只要他上了花荣的车,车上就会洋溢着从他口中呼出的酒气。花荣会说:“今晚又喝了不少吧。”风子说:“也就一瓶洋酒吧,喝得还不尽兴,那几个娘们没有文化,喝得不爽,回家睡觉。”花荣笑笑:“做诗人真好呀,成天吃吃喝喝的,还有妞泡。”风子哈哈大笑:“我不算什么,不算什么。”花荣说:“你一定很有钱吧,不工作也可以天天花天酒地。”风子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个穷光蛋,四处流浪,现在流浪到此地,觉得不错,就住下来了,哪天不耐烦了,再到别的地方。我现在喝的都是朋友的酒,有人喜欢诗人,自然就有酒喝。不过,你不要小看诗人,诗人里大老板也多去了,比如张小波沈浩波什么的,都是大书商,钱赚得海去了。诗人要是下海,没有不发财的。我嘛,懒得下海,喝喝酒,写写诗,泡泡妞,其乐无穷,从不劳心劳肺。”花荣说:“你这过的才叫日子,你的人生才是无悔人生。”风子听了花荣的话,顿时狂笑不已。
风子从来没有在清晨时分打他电话。
今天是怎么了?
接通电话后,花荣听到风子焦急地说:“老兄,赶快帮个忙,把车开到西郊的东方公墓来。”
花荣说:“东方公墓?”
风子说:“对,东方公墓,你快点过来,我租你的车急用,价钱好说。”
花荣牙痛,不想出车,推脱道:“可是我牙痛,实在抱歉——”
风子的口气几近哀求:“老兄,就算我求你了,帮我出一次车吧,真的很急。”
花荣疼痛得脑袋都要爆炸,他倒吸了口凉气,说:“好吧,我马上来。”
风子说:“记住,我在东方公墓入口边上的那棵柏树下等你。”
花荣说:“明白。”
风子站在苍翠的柏树下,穿着一家件黑色长风衣,萧瑟的秋风拂起风衣的衣角,可以看到他灰色的裤子。花荣把车停在了路边,风子赶紧迎上来,敲了敲车窗玻璃。花荣降下了车窗玻璃,说:“去哪?”
风子上了车,说:“妈的,今天风大,冷死了。”
花荣将车窗玻璃升起来,说:“到底去哪?”
风子说:“跑长途,到我贵州老家。”
花荣说:“啊,那么远,我不去。”
风子说:“兄弟,你必须去,价钱好说,5万,怎么样,你开黑车多久才能赚五万块钱?从这里开到我老家,不过半个月时间,你说呢。”
花荣听到5万块钱,心动了,说:“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带。”
风子说:“带什么东西呀,路上需要什么,现买,钱我出。”
花荣说:“那——好吧。”
风子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他,说:“这里是两万五,到目的地后,再给你另外一半钱。”
花荣接过了钱,愣愣地看着,牙也不那么疼痛了。
风子说:“等着,还有一个人,我去叫她。”
他下了车,朝公墓里面走去。
看着公墓里层层叠叠的墓碑,花荣突然觉得悲哀,心想,在这些墓碑面前,钱有个鸟用,一切是那么的虚空。
风子从那层层叠叠的墓碑中走出来,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双手各提一个旅行包,他身后跟着一个少妇,她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皮箱,显然很吃力。年轻女人个子不高,微胖,圆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们神色紧张而又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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