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
女子开始一字一顿地数说自己的委屈,男子听得低下了头,察觉到自己忽视了这女人的一腔付出。他们开始进行琐碎的沟通,偶尔会为一些问题发生争执,然后又继续交流下去。贺顿听着,有些困倦了。今天的工作量很大,这又是计划外的安排,加之自己又正处在情绪危机之中,实在勉为其难。她不想让心理治疗成为富人享受的专利,面对这对下岗夫妇,愿意亏本完成治疗。
无论多么困倦,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种和原生家庭黏连紧密的男子,要成为顶天立地的丈夫,还需很多次的矫正。好在本次交流很有成效,结束时,两人分别握着贺顿的两只手说:“谢谢你,我们不离婚了。”
就这么简单吗?不一定吧。贺顿不敢太乐观,但也不会太悲观。人,本身就是非常复杂的动物,夫妻关系又是人所享有的所有关系中,最不可捉摸的一种。
“这一盘子鸡翅中的钱,值了。”男子临走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贺顿服务的满意。
贺顿让自己的笑容尽量温暖和煦,说:“祝你们快乐。”
待他们走后,文果说:“他们倒是快乐了,可我不快乐。”
贺顿说:“为什么呢?”
文果说:“你让我只收他们二十块钱,如何落账呢?”
贺顿说:“你照着平常的标准落账就是。”
文果说:“这其中的亏空谁来填补?”
贺顿说:“我。”
文果说:“这不公平。您为他们加急做了治疗,还要给他们垫钱,这不是赔大了吗!”
贺顿说:“心理治疗虽然不是慈善事业,但从业人员要有一颗慈悲之心。我不愿意这个行当只为掏得起钱的富人服务。”
文果说:“这样的人络绎不绝,咱们就离破产不远了。”
贺顿说:“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吧。”
第八章 101个洋娃娃和我一道火化
第六个来访者,101个洋娃娃和我一道火化
总算下班了,贺顿回到小屋,柏万福不知道哪里去了。刚换上拖鞋,预备伸直了腰身,把一直紧绷绷的后背像一条死狗似的放倒在床上,电话响了。文果说:“贺老师,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声音里带着乞求。
“无论有什么事,都等明天上班以后再说吧。我累了。”贺顿果断地封了文果的口。分别的时候还一切如常,文果在收拾文案和打扫卫生,走得稍迟一些。瞬忽之间,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大惊小怪。
“可是,他……他们就坐在候诊室里,一定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文果声音变得很大。贺顿断定,这些话就是讲给那个人或那些人听的。
文果学的是秘书专业,在心理学方面没修炼,面对他人的操控缺乏反击之力。贺顿多少原谅了她,问:“他们是谁?”
“有人想来做咨询,已经等在这里了。”文果还是用很大的声音说话。
贺顿明白对方一定已经将这个小姑娘征服,文果在为他们说话。开店的人总是希望生意红火有主顾,都下班了,还有人找上门来,该算好事。贺顿换了比较平和的口气说:“你代表诊所谢谢他们的信任。只是今天已经下班了,他们又没有预约,没法子作咨询。约好了时间欢迎他们改日再来。”
“说了。我都说了。”文果忙着表白。
“那不就行了吗?让他们喝点水,再把糖果饼干请他们垫补一下,毕竟天晚了。这些,你不是都熟门熟路吗!”贺顿一边捶着后腰,一边做指示。
“可是,他们一定不肯走,一定要和心理师当面谈一谈。”文果为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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